眼见那冰箭晃晃悠悠、软弱无力,清业哈哈大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闯塔?回去绣花吧!”
说着他将剑背于身后,另一手作剑诀,指向冰箭,一道剑气便射将过去。
清业内功修为不高,剑气也不成气候,之所以要用自己不擅长的功夫应付冰箭,无非就是想羞辱对手。
但剑气一触到冰箭,忽听哗然一声,冰箭爆开,无数冰屑陡然袭向清业,来势极快!
清穆早在一旁看得明白,一手推开清业,另一手化出剑气壁挡下了冰屑。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若非清穆出手相救,清业必定负伤。
“师弟你太自负了!”清穆道:“看不出这招的厉害吗?”
清业还没从惊慌中晃过神来,呆呆望着净宁,默然不语。
韩夜细细思量,道:“这冰箭之所以去的慢,倒并非是施术者刻意为之,施术者强行将寒气封在冰箭中,冰箭几乎无法承受,隐隐欲破,这才看起来柔绵无力,我想,即便清业不去破坏它,净宁也会想办法自行破开冰箭,用碎冰杀伤对手。”
“嗯……这净宁看起来柔弱,对于水灵术与寒气的领悟,却非常之高了。”
薛燕调侃道:“那你是对她有意思了咯?”
韩夜一脸不屑,喝了一口酒,理也没理薛燕。
但他明白,在薛燕心目中自然是不喜欢自己再花心了。
而司徒云梦本来自己也瞧不出门道,但经韩夜这么一说,总算豁然开朗,心想这冰之坚固、堪比铁石,净宁能用极寒之冰攻击别人,她当然也可以参考参考。
而净宁眼见清穆出手帮忙,开口道:“清穆……师兄!这贼小子出言不逊,辱我师尊,我正要和他做个了断,你为何插手?”
净宁虽然生气,倒还能勉强守礼、明是非。
清穆仰头大笑,道:“净宁师妹,你是气糊涂了吧?清业是我嫡嫡亲亲的师弟,你要找他算账,得看我这个做师兄的答不答应了!”
清业本来还担心不是净宁对手,如今清穆要替他出头,自然迎合道:“是是!兄弟睨于墙,外御其侮!”
净宁正生气,净真上前一步,对清穆道:“清穆道兄,你的对手应该是我,至于贵师弟,还是留给我师妹好生伺候吧。”
说着又对净宁道:“师妹,师兄在此,你只管去收拾清业那厮。”
“是!”净宁得净真支持,又引弓朝清业射出冰箭,清穆还要帮手,净真已经一个纵身落到他面前,道:“清穆道兄说我是累赘,似乎对自己的道法推崇备至呢。”
清穆虽然平时不去炼气台,但也从其他同门口中听说净真灵术了得,不敢托大,只道:“我可没说你是累赘,也没抬高自己的道法,不过能和你打上一打也是不错,来吧!”
说着他挺剑便要出手。
净真冷冷一笑,袖袍一挥,浑身冒出一股热气,长发也飘了起来,道:“虽然话不是你说的,但清业如此口无遮拦,你这做师兄的只是一味护短,不辨是非,实在可笑。”
“有什么可笑!”清穆道:“你护着净宁师妹,比我岂非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不说这话,净真还能缓上一缓,但既已说出口,净真脸上一阵尴尬,自然就一掌朝着清穆打来。
清穆先惊后怒,心想:“好你个净真!你明明是修研仙术的弟子,却在我面前施展拳脚来了!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念及于此,清穆怒喝一声,一剑刺向净真,净真竟不躲不闪,化掌为爪,抓住了清穆的青锋剑。
那青锋剑削铁如泥,竟而伤不到净真分毫,净真把手往下一压,青锋剑上竟哧哧冒起了青烟!
清穆大骇,赶紧右手聚气,连出三道剑气攻向净真,净真昂然挺胸,剑气全在身前化为青烟,但清穆也趁此机会把剑一收,后撤数步,救下了自己的宝剑,低头一看,剑上已经烙下了五个指印!
韩夜在一旁看得仔细,点头赞许道:“如果没猜错,这是纯阳真气,净真将真气尽数发挥出来,便如圣火附体,因而近身肉搏也绝不吃亏。”
清穆慌忙单掌化圆,使出百气连环剑,上百道剑气如雨般攻向净真,净真御火行空,突飞猛进,那些剑气打在他身上就像雪花碰到烧红的铁块一般,瞬即消散。
“接招!”净真居高临下,双掌拍向清穆,清穆就地一滚、躲了开去,净真的双手便拍在了地上,顿时两丈地面热气腾腾,像烧红的锅底一般!
清穆连连趋避,衣服和靴子都险些着火,净真穷追猛打攻了上去,令清穆毫无还手的机会。
净真又拍出一掌,一股热浪朝着清穆卷来,被清穆倒纵避过,于是他挖苦道:“怎么?清穆兄贵为习武之人,如此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到底谁更像个娘们儿?”
清穆受辱,再也忍不过,喝道:“谁怕谁!老子和你对掌又何妨!”
说着他一手持剑,另一手化掌推出,迎向净真的炽热手掌。
薛燕不无担忧地心想:“你这样不就上了人家的当!你内力再强,怎么比得上人家纯阳真气,手不被烫坏才怪。”
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清穆将剑向右分出,左掌则引向左方,接住净真那一掌时身子只是微微一倾,再无异样。
净真似乎也没预料到,吃惊不小,再拍一掌,清穆又对上这一掌,面色镇定,手掌除了裹着一层气,安然无恙。
薛燕大惊,道:“难道他的内力竟高到这种地步?可以无视火焰!”
韩夜细细观察,想了一想,心道:“当然不是。清穆的内力才至玄元心法第七重——橙境,连我自问都无法硬接净真的纯阳掌,他就更不必说了……只不过他用了巧力,左手接掌之时,右手也没闲着,以剑卸气,将纯阳真气卸到一旁。”
“如果是寻常人,当然不能这么做,因为左右手连着心脏,右手引入炽热真气之时,要经左手导出,势必灼伤心脉!但是,若用我师父的阴阳大合手,一手接招一手放招,就能护住心脉!那么……!”
韩夜再看一阵,坚定地颔首心想:“他用的正是阴阳大合手!”
韩夜得出这个结论时,净真却已经替他说了出来,大声讥讽道:“清穆兄,我还道是什么神功,原来是守正师叔教你的阴阳大合手,可惜你没他那么好本事,用得不伦不类,我还怕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哈哈哈!”
清穆全力对掌,可没有净真这么潇洒自若了,只能缄口不言。
净真则早已看出清穆不能久持,也不变招,就是一掌掌攻向他,不一会儿清穆便满头大汗。
韩夜心想:“净真到底灵力更胜一筹,清穆很快就要败了。”
于是又看向净宁和清业。
那边厢,清业也使出百气连环剑,但较之清穆却逊色许多,数十道剑气打在净宁化出的冰墙上,只溅起一阵冰花。
司徒云梦小声道:“这清业和那位姑娘比起来差太多,要败。”
韩夜边看边点头,道:“云梦,你有信心拦下他俩吗?”
司徒云梦想了想,颔首说:“应该没问题。”
“好,这边交给你。”
韩夜说着环视众人,又心想:“同门打起来,清字辈的就不好处理了,否则清元和我妹妹再出手劝阻,净真净宁更以为以众欺寡,人心势必不和。因此,这场架还需我来劝。”
这般一想,便仔细观察净真与清穆,欲找个合适时机拦下二人。
然而,就在韩夜想事的当口,那边的形势已急剧逆转。
先是清业连出剑气,逼得净宁全力抵挡,他场面稍占上风,又开始激怒净宁。
净宁怒不可遏,一手维持着冰墙,另一手在掌心化出一只冰晶青雀,顿时三丈之内寒气逼人。
有了先前的教训,连清业也不敢小觑这冰晶之雀,凝神盯着,却见净宁云袖一挥,寸长的小雀便展翅飞向清业。
初时仅有手掌大小,越飞越快,体型也变得越大。
飞出一丈,变为寒燕。
再飞一丈,长成霜鹰。
到清业跟前,已化作冰凤!
司徒云梦看得目瞪口呆,但她清清楚楚感觉到,净宁只是用这只青雀作引,使它在飞行途中不断抽取周围的寒气,最终化为冰晶凤凰。
清业早已料到净宁这招不简单,疾风诀一动,快速躲开了冰凤的突袭。
但净宁清冷一笑,双手作诀向外分出,那冰凤凰也在空中舞动旋转,最终化作一个转动的冰球,从那冰球里射出密密麻麻的冰刺。
清业根本无力招架,眼看就要身受重伤,蓦地从旁飞出数道水流,在他身前凝成一道水壁,这正是司徒云梦的洛神流壁。
原本净宁的凤凰冰刺极是难挡,但经鸣剑堂一战,司徒云梦先是用类似的招式打败纪文龙,又亲眼目睹过太阳金针的威力,深知在这种招数下,救一人易,救数人难。
于是她只张开洛神流壁保护清业,冰刺遇水则化,水壁将冰刺的寒气尽数吸收,最终形成了一道冰墙!
清业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了口气。
司徒云梦双手置于腹间,向净宁点头道:“名师出高徒,姑娘的绝招果真厉害,把我的洛神流壁都完全冻住了。”
净宁先见清业灰头土脸,又得云梦出言称赞,哪里还有火气,向她也腼腆地行了个礼,道:“我、我失礼了……司徒小姐轻描淡写接下了我这招,我却使了七成功力,高下立判,不敢班门弄斧。”
净宁对于司徒云梦作为韩夜伴侣这事倒也服气,觉得司徒云梦容貌极美、举止端庄、法力高强,确实是比偶尔发脾气的自己要好上许多,当然,这也是因为净宁不够了解司徒云梦。
司徒云梦则心想,这净宁竟然还留有余力,那可真了不得!
想着这事,她又瞥了一眼韩夜,但见韩夜化作一道疾影,插身净真与清穆之间,右手对清穆化出剑气壁,左手对净真使出女字诀,顷刻之间便迫开了二人。
“好强的内力!”净真想。
“好俊的功夫!”清穆心道。
只是这二人还在斗气当中,都不想把话说出口,显得在对方面前弱了一点半点。
薛燕见净真与清穆气氛凝重,而司徒云梦那边情势也并未转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上前对韩夜、司徒云梦道:“呆瓜、小梦梦,我们去下一层吧,别理他们,让他们打生打死呗!”
韩夜略为一惊,继而心领会神地点头,司徒云梦却蒙在鼓里,忙道:“燕儿,那怎么行呢?眼看着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吗?”
薛燕催动水寒功,故意大声道:“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蜀山就派了我们这几个人来,难道还要我们看他们打架耗在这里?”
韩夜紧接着道:“云梦,来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到达塔底,修复塔基,守护天下苍生!”
薛燕冲司徒云梦眨了眨眼,又道:“好不容易进来了,还没下去几层就打打打!多打两下,等下塔破群妖出,那些妖精出去害死了无辜百姓,谁管?你管得了吗?”
到了这时,司徒云梦就算再蠢也明白了,颔首道:“燕儿教训的是,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现在就下去,哪怕牺牲性命,那也是为了大义,无愧于心!”
玄阳起初也是懵懵懂懂,一听司徒云梦都这么说,顿时义愤填膺,指手画脚地对净真等人道:“打打打!我也跟韩夜、仙女他们下去!你们来塔里是闹着玩的,不是来做正事的,只有我对得起师父的托付!”
本来韩夜就刺激了净真等人,连玄阳这种愣头小子都来指摘他们不是,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动手?
清元长叹一声,道:“我有愧,明明是大伙当中最年长之人,却无法令大家团结一心。”
大家都不由地想起了临行前对师父的承诺,各自愧疚不已。
“对不起。”净宁很主动地挽着师兄的手向众人致歉道:“我和师兄向来尊师重道,适才听闻师尊受辱才发火,真是不好意思……”
清元则和气地笑着,一手抓住一个师弟向净真道:“不关你们的事,我这二位师弟性子躁,出言不逊,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清穆向净真伸手道:“喂,净真,你不是这么鼠肚鸡肠的人吧?我们也认识十多年了,偶尔吵几次架很正常是吧?我刚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就当放屁吧,怎样?”
“你依旧那么恶心。”净真口里这么说,却笑着朝清穆伸出手,两手相握,道:“下次别又把我惹火再道歉,到时烧你个焦头烂额。”
“诶,你烧我个焦头烂额,我还不把你捅成马蜂窝?”清穆大大咧咧说着,见净真故作生气地朝他瞪眼,又道:“话又说回来,要打我也打不过你啊。”
韩玉见局势已缓和,把清业也往前一推,道:“师兄,净宁师姐很好的,架子放低点,没问题。”
清业被逼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朝净真、净宁伸出手,表情紧张地道:“那个,咳咳,真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就说说气话,元颐师叔人挺好的,又和蔼可亲,我都想他做我师父呢!”
“咯咯。”净宁一听清业的话,温和地笑了,但一想起自己暴怒的样子,又尴尬问道:“对了,清业师兄,你、你觉得我生气的时候很讨厌吗?”
“不讨厌。”清业摇了摇头,净宁正要松口气,他却道:“只是很恐怖。”
众人皆笑,净宁则更加难为情,略显娇气地一跺脚,脸红嗔道:“不带你这样讲话的,清业师兄——!”
“嘿嘿。”清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道:“素闻净宁师妹温柔如水、动怒如火,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又笑了,先前的紧张气氛早已烟消云散,一场干戈化为玉帛,韩夜三人也松了口气。
薛燕无奈叹道:“唉,这帮人真是不省心啊!本来这一路就很危险,怎么能内斗呢!”
司徒云梦也蹙眉道:“是啊,何必同室操戈呢?”
韩夜在一旁提醒二女:“喂,昨晚上不知道是谁打得比他们还凶,还说别人?”
“阿夜你什么意思!这会儿要来教训我们了吗?”司徒云梦冲韩夜玉目圆睁道。
“你也要和我们打架是吧?!”薛燕捋起袖子冲韩夜怒道。
“不敢不敢!”韩夜连连摆手,被二女围攻一脸窘迫,众人哄然大笑。
一行十人继续前行,终于来到灌有化妖水的大坑前,这里虽然只有九条铁链通向中心法阵,但对于会御剑术的清字辈众人及韩夜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他们用御剑术一人带一个,纷纷进到法阵之中。
法阵将众人快速传送到第八层的东面塔壁处,这层比起上一层又宽阔了些,然而令人头痛的是,这层地板上立有无数高达数丈的石板、石壁,坚厚无比且遮蔽视线,错综复杂的模样颇似迷宫。
众人一时也找不到通往下层的路,只得止步不前。
韩夜凝望这些石墙古迹,问一旁的清元道:“清元师兄,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走?”
清元正在思考,这时,出去探路的清穆自空中返了回来,他略显焦虑地道:“师兄,我刚看过了,这一层根本找不到法阵下去。”
“没理由。”净真冷静地道:“每层都该有连通的法阵,只是现在我们还找不出来罢了。”
薛燕道:“唯今之计,只有我们十人分组去找下去的路了,反正这一层也没什么厉害的妖精,找到法阵及时会合就行。”
众人觉得薛燕说得有理,这一层大多是游离妖灵、还有一些法力低微的小妖小鬼,遇到蜀山弟子躲闪还唯恐不及,根本不足为惧。
但这层好歹也有数十亩之广,只有分开找才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
清元思索片刻,对韩夜道:“我看不如这样,韩师弟,你三人加上小师妹做一组,直往前行;我们清字辈三名男弟子做一组,沿着塔壁向左边行;净真净宁和玄阳做一组,沿着塔壁向右边行。”
“三组里若有一组找到了,便通知其他组的人全数集结。”
韩夜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届时又如何告知对方?”
清元一摸黑须,笑道:“师弟勿虑,我们蜀山有一种专用于互通的符,叫做天灯符,它施放后能像天灯一样飞到空中,吸引其他蜀山弟子集结,我把小师妹安排在你们那组,为的就是到时释放天灯符以通知他人。”
韩夜了然,便与众人分组行动。
且说韩夜四人直往西走,绕过许多石板、石墙,却始终找不到法阵所在,这时,四个尖细的声音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琴是最好的乐器!三皇神祖伏羲便是用琴!”
“吵什么!琵琶才是最好的乐器!四大天王的东方持国天王就用琵琶!”
“四大天王算个鸟!钟才是最好的乐器!东皇太一用的就是钟!”
“你们都懂个屁!鼓才是最好的乐器!没听过轩辕黄帝败蚩尤、以其皮为鼓吗!”
韩夜四人听这几个怪异的争吵声,都不由面面相觑。
四人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到了一条死路上。
此处三面立墙,不见有人,但见前方摆着一座紫金古琴、一只玉石琵琶、一排青铜古钟、一个兽皮大鼓。
司徒云梦放出花斑鼠,花斑鼠窜上肩头,朝空中嗅了嗅,道:“有妖气,仙女大人!”
“废话!”薛燕纤眉一挑道:“锁妖塔里能没有妖气吗?”
花斑鼠忙道:“我的意思是这附近就有妖怪。”
司徒云梦也向薛燕点点头,证实花斑鼠所言非虚。
如此一来,众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些乐器,韩玉紧张地往青囊里伸手拿符。
这时,紫金古琴却突然发出尖叫,颤抖道:“嗷嗷嗷,别杀我!我啥也没做过!”
玉石琵琶道:“吵什么!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青铜古钟道:“冲你?明明是冲我来的!”
兽皮大鼓不耐烦地道:“你们懂个屁!肯定是冲我来的啊!”
司徒云梦安抚他们道:“各位勿要慌张,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有要事须下到塔底,又找不到下去的路,敢问各位是否知道……?”
四个妖精愣了一会儿,又是紫金古琴先道:“仙女,这事玉石琵琶知道。”
众人看向玉石琵琶,玉石琵琶却道:“别看着我呀!这事青铜古钟清楚。”
众人又看向青铜古钟,青铜古钟又道:“我知道个鸟啊!这事除了兽皮大鼓还有谁知道?”
众人再看向兽皮大鼓,兽皮大鼓气鼓鼓地道:“我知道个屁!别问我!”
薛燕看这四个妖精兜了一圈又兜回来,罗里吧嗦、令人厌烦,便紧握粉拳发火道:“喂——!你们吵什么!有完没完!我们就问个问题,这么推来推去,弄得本姑娘头大!”
四妖被薛燕发了一顿脾气,沉默了一小会儿,马上又继续争论哪种乐器最好,再不理会旁人。
“老天爷!”薛燕用手扶额,欲哭无泪,韩家兄妹也对这四个妖精束手无策。
司徒云梦对乐器那是相当了解,既然四妖讨论的都是哪个乐器更好,她觉得她可以试试。
于是,司徒云梦朝古琴走了过去,将其抱在怀中,一边轻抚一边柔声道:“别紧张,我并无恶意,你能感受到。”
“呃……似乎是的。”古琴妖忽而变得宁静许多。
“借你弹奏一曲,好吗?”司徒云梦问道。
“乐意之至。”古琴妖摇晃了一下身体道。
于是,司徒云梦优雅地侧坐地上,把古琴横抱于怀中,单手拨弄琴弦,柳眉微动,心绪全在七弦之上。
一曲《高山》,峰回路转;
一曲《流水》,明水荡漾;
一曲《阳春》,风和日丽;
一曲《白雪》,漫天冰霜。
曲终,紫金古琴在美人怀里甚是得意,朝其他三妖道:“早叫你们别和我争!琴才是最好的乐器!”
然而,司徒云梦却放下古琴,执起一旁的玉石琵琶,右手搂在怀里,左手素袖一扬,弹奏起来。
静时,寥落冷风过清月,动时,大珠小珠落玉盘。
琵琶精尤为高兴,又冲古琴妖道:“说了叫你别吵,琵琶才是最好的乐器。”
司徒云梦又放下琵琶,起身拿起古钟旁的金器敲击着那一排排的古钟。
钟磬之音,交错低鸣,时而如帝王登台、一呼百应,时而如洞天炼气、白鹤齐飞,古钟骄傲不已,道:“你们还和我争个鸟!说了钟才是最好的乐器!”
司徒云梦又离了古钟,走到兽皮大鼓旁,双手执起击鼓的鼓杵,有节奏地敲了起来,鼓声时高时低、时长时短,抑扬顿挫、起伏跌宕,沉淀时引人入胜,高涨时振奋人心!
司徒云梦收归手来,意犹未尽,只将鼓杵放回鼓架,用素袖抹了抹香汗。
兽皮大鼓这才对其他三妖炫耀:“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鼓才是最好的乐器!多么振奋人心啊!”
司徒云梦平下心、静下气,才道:“其实,天下间的乐器又何止四种?乐器无分好坏,如同众生平等,只是各有各的特色,不必非要争个高低。”
韩玉向司徒云梦夸道:“梦姐姐多才多艺,以前还以为你就会弹琴弹琵琶,想不到还会敲钟击鼓。”
司徒云梦谦逊地道:“只是那些日子独居深闺,无人相伴,总想着你和阿夜,因而只能学些东西度日,琴棋书画、各种乐器,略懂些许。”
四妖互看一眼,终于不再争论哪个乐器最好,纷纷向司徒云梦表以敬意。
古琴妖率先道:“仙子所言极是,我决定了,请仙子收我为徒!”
玉石琵琶见状忙道:“你一边去,仙子要收我为徒的!”
青铜古钟急道:“你们算个鸟!仙子原就打算收我!”
兽皮大鼓大吼道:“仙子收我!谁和我争我跟谁急!”
司徒云梦见四妖又吵了起来,蹙起柳眉,束手无策。
薛燕小声对她道:“小梦梦,你干嘛和他们这么多废话?绕来绕去,最后他们还是要吵。”
司徒云梦微怨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薛燕明眸一转,计上心头,来到四妖面前,笑道:“诶,别急,仙子她老人家说了,你们谁要先帮她找到下去的路,就考虑收谁为徒!”
四妖一听,喜不自禁,争先恐后地往正前方的一面墙扑去,正当韩夜等人疑惑不解时,“轰隆”一声,四妖齐心协力把墙撞翻,露出了一个闪耀着金光的法阵。
法阵被夹在两层高墙之间,中间间隙很小,外面的明灯之光射不进来,御剑飞行时若不垂直下看是肯定看不到了,也无怪乎清穆探路未能探到这里。
“原来就在这里了!”韩玉柔眉舒展,对韩夜道:“哥哥,小玉现就通知其他师兄师姐来此!”
韩夜应允,韩玉便从囊中取出一张红符,口念密咒,往空中一抛,红符冉冉上升,至半空便发出醒目的红色亮光,这便是蜀山的天灯符。
清元三人看到信号后,很快便赶了过来,而净真那组也在不久后集结于此。
众人到齐,正欲下往第七层,这时,四件乐器异口同声问司徒云梦:“仙子,那收徒的事……”
“咳咳。”薛燕挡在司徒云梦身前,装模作样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谁帮小梦梦找到下去的路,她就考虑收谁为徒,是考虑嘛,你们总得给她一些时间考虑啊!”
四妖愣了愣,觉得也有理,又齐声追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考虑好呢?”
“别急,考虑好了,自然会来找你们。”薛燕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司徒云梦的柔荑隐没在金光法阵之中,到了下一层。
“嘻嘻。”薛燕捂嘴笑道:“这群笨妖精。”
司徒云梦回头看身后的法阵,皱眉向薛燕道:“燕儿,骗人总是不好,你替我答应下来,难不成我真要回去收他们当徒弟?”
“你可没骗他们啊!我也没骗他们!”薛燕扬眉道:“现在给你考虑一下,你收不收他们这四个蠢妖精?”
司徒云梦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薛燕笑道:“对嘛!你考虑过了,不想收,并未失信于人。”
“这不结了!走吧!”
此时,其他人也已纷纷来到第七层,净真笑着夸赞道:“亏得燕儿姑娘聪明机敏,我们才得以下到这里来。”
薛燕兀自牵着司徒云梦的手,把韩夜晾到一旁,对众人道:“功劳最大的可不是我,要不是云梦样样都摆弄得好,我就是张良再世、诸葛复生,也过不了那四个烦人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