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幻日渐渐明亮,红光洒遍里蜀山的每一处土石上时,乾心殿中已站满了三公九卿1以及各式各样的文臣武官。
他们皆是自里蜀山妖类中选出的出类拔萃者,此刻正恭敬立于殿中左右。
而头戴冠冕的焚天则威严沉稳地一步步走上丹陛、走向圣座,流火般的头发随风飘扬,长长的龙纹锦袍拖在金砖之上。
行至圣座,焚天一拂赤袖,正襟危坐于其上,一手按于扶手、一手稍稍整了整衣襟,轻咳了咳,沉声道:
“上朝。”
众卿们齐齐俯首跪拜道:“吾主万岁!”
“平身。”焚天一抬右手,见群臣站了起来,他便神清气爽地道:“众位爱卿,又到了五日一朝之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禀主上。”这时,群臣中站出一头身穿官服、牛头人身的老黄牛,恭敬地手执玉笏板2低头道:“老臣有事启奏。”
焚天伸出手来,让道:“牛廷尉,准奏。”
牛廷尉清了清嗓子,再望一眼玉笏板上写的要文,用低沉的鼻音道:“还是关于猫仙阿妙的事……近日,天闲城区有四个差役来老臣府上告状,说有鱼饭店里有两个女歹人打了他们,还抢了他们的钱财,掌柜阿妙包庇罪犯,还以主上的名义恫吓他们……”
“行了,寡人早已知晓的事,不必细说。”焚天把手一压,道:“你就直说,那四个差役有没有蓄意诬告?”
老黄牛会意地点了点头,道:“主上圣明,都查清楚了,正是那几个差役寻衅滋事、蓄意诬告,老臣回府便将他们全部杖责五十,以儆效尤了,百姓也是拍手称快。”
焚天颔首,庄严地扫视殿下群臣,训诫道:
“身为臣民,不可专横跋扈,尤其是你们这种为官任职者,须当谨记!”
“寡人收到外界消息,这些年,外头的人都说我们里蜀山是妖魔群聚,甚或是群魔乱舞,外头的人不敢进来,我们又出不去。”
“日后大举进攻人间,因为我们已经被妖魔化了,他们会殊死抵抗,我里蜀山的臣民岂非要死伤惨重,才有可能求得人间广袤天地?”
焚天俯视群臣,继续气度威严地道:“所以,人类和修仙之士固然可恨,但我们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排外!那两个外来女子一入里蜀山,本地官兵就公然调戏、极尽排挤,传出去,不就坐实了里蜀山群魔乱舞?里蜀山岂不要在六界当中成为孤家寡人?”
“我们作为妖精,既然修炼的时间比人类长、年岁比人类久,气度就该比人类大!怎么越修炼越回去了!尔等不妨着眼未来,一旦有机会与其余各族共处,那么如何融合各族、如何令其余各界俯首称臣,尔等想清楚了吗!”
“我里蜀山百姓渴望与其余各族来往久矣!外来人员只要不是修仙之士和卑劣凡人,便该礼遇!官吏犯法,与庶民同罪!”
“吾主圣明!”
“吾主圣明!!”
群臣纷纷赞道。
焚天表情十分平淡,不为赞扬所动,对牛廷尉道:“牛廷尉,日后若有人再犯,杖责一百,发配地脉以东,劳役五十年!”
“是!”牛廷尉手执白玉笏,退了下去。
“还有人启奏吗?”焚天问道。
“启禀主上!有!”
群众之中走出一只身穿官服的火猴,得焚天准奏后,他才恭敬地抱拳道:“近日宫中常有一身材纤瘦的人类到处乱闯,微臣知道他是您义妹的琴童,故今日才报。”
“此事寡人业已知晓……既知是寡人义妹的属下,让他翻个遍又何妨?”
“只是困火麒麟的地方要留意,寡人就怕他去那里闹,万一把火麒麟给惊醒,那就危险。”焚天说着,便对火猴道:“郎中令,你最近还是多去火麒麟那里巡逻,若再遇飞凰公主的琴童,赶走便是,归列吧。”
火猴郎中令点头谢恩,退回队列。
接着,又出来一位身穿官服、马头人身的高个大臣,奏道:“禀圣上,天立城区和天捷城区各有一条主道年久失修,影响运输,须从国库中调三万贯用以翻修。”
“这么少能修路?寡人记得那两条路都比较长,预算只怕得有五万贯。既是年久失修,就当彻底修好!”焚天说罢,向群臣中一头白胖的猪大臣道:“治粟内史,下朝后从库中拨五万贯给马太仆,用以修路,不得有误!”
“遵旨!”治粟内史恭声应道。
财政方面焚天一向心中有数,便向马太仆慈和笑道:“马爱卿,你虽上任只有几年,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寡人早有耳闻。”
“天慧城区有一新建府邸,暂无人居住,从即日起便赏赐给你,你可带着一家老小入住那里,不必成日挤在小宅之中,那样叫寡人于心何忍。”
“谢主隆恩!”马太仆见焚天如此厚爱,不免热泪盈眶,哽咽拜道:“微臣定当竭忠尽智、鞠躬尽瘁、以报国恩!”
焚天点点头,庄严地道:“你虽主管城内运输建设,非但没徇私贪过一分钱,倒还为国库省了不少钱,寡人不过是替里蜀山的黎民百姓送你东西,报国恩,应先报百姓,以后应更努力治理好自己管辖的地方。”
马太仆感激涕零地回归群臣中。
焚天似又想起什么,向群臣间一只小巧可爱的白兔精道:“兔少府,本月税收如何?”
兔少府穿着一身蓬松宽大的官府,一蹦一跳出了队列,手执一支很小的玉笏板,道:“禀主上,本月税务征收还算顺利,共一百三十三万贯,其中农渔类一项征收七十三万贯,工类一项征收一十七万贯,商类一项征收二十四万贯,其他杂税征收一十九万贯,不过,城外东部本月受旱灾严重,农户税收不到一成。”
这时,左侧文官之首,那拄着拐杖、身披相服的白山羊告诫道:“主上,里蜀山东部虽以荒山野岭居多、人烟稀少,却仍有大大小小十多万户人家,如不发放赈灾钱粮,恐有不少妖民会受灾而死。”
“这种事情为何不早报!收那么多钱粮干什么?不就是扶助贫苦、建设家乡吗?”焚天心急如焚,勃然大怒,向猪大臣道:“治粟内史!速从库中拨八十万贯钱粮物资赈济灾民!下朝后让黑虎太尉领兵运去,不得有误!”
“臣、臣遵旨!”猪大臣诚惶诚恐地道。
焚天面色忧虑地望着右侧武官,为首的便是体形健硕、威武不凡的黑虎太尉。
焚天用炽热双眸盯着他,道:“黑虎太尉!命你率军带上赈灾物资,七日内赶到东部并全数发放给灾民,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用不着七天,主上!”黑虎太尉恭敬地一抱拳,向焚天伸出五根手指头,道:“最多五天!臣必让每一个灾民吃上热粥、喝上清水,如若不然,自来殿前领死!”
“好!”焚天颇为欣赏太尉的豪情,意味深长地道:“黑虎,你我君臣多年,寡人对你是十分放心的,你上回说锁妖塔修复了塔基,那边现在究竟什么情况?”
黑虎太尉一听,略显无奈:“近日蜀山方面有动作,主上是知道的,现今通道口已被主剑重新堵上,再要冲破障碍,保守估计,得花个上百年时间……”
焚天面色铁青:“本来想联合锁妖塔里的妖魔鬼怪一同进攻人间,这些家伙原本就不是好东西,让他们当马前卒去送死,既不伤了我里蜀山的子民,也可大大消耗了人间实力,可惜可惜。”
白羊丞相道:“虽说老臣不赞同去外面开疆扩土,但就算蜀山那些人封住了通道,只要您掌握了魔剑用法,亲自到外面把我们召唤过去,届时冲出里蜀山亦不过举手之劳。锁妖塔里的妖精大都心术不正,更何况又被化妖水练去十之八九,既然用不上,另辟蹊径便是。”
焚天沉思片刻,点点头。
“丞相言之有理。”焚天听了白羊丞相的话,面色稍和,又看向黑虎太尉,道:“黑虎,把锁妖塔镇守的兵力都撤了,先派去赈灾,之后抓紧时日训练军士,以备日后征战。”
“臣当万死不辞!”黑虎太尉抱拳说罢,焚天一挥手,他便回归队列右首。
焚天想了一想,又向兔少府道:“兔少府,寡人命你转告下属,三年内不得再收东部子民半点税务,违令者严处!”
白兔精竖起一双长耳朵,恭敬点头道:“主上且放心,微臣也是从东部山区出来的,知道那里的艰苦,故这次连他们的一成税收也退还了回去,全拿自己的家当垫着。”
“好,不愧为我里蜀山的少府!”焚天道:“你垫了多少,自去治粟内史那里领回,你为国为民尽忠,哪能自己贴钱?”
“真是折煞微臣了,能为主上效力是微臣的荣幸!”兔少府说罢,焚天又是一挥手,示意他归入群臣。
安排好赈灾一事,焚天又手扶圣座思索了一阵,向黑虎太尉道:“黑虎,剩下那几个蜀山来的细作,抓到了吗?”
“说来惭愧。”黑虎太尉道:“他们分散在里蜀山各处,且刻意隐蔽,要搜出来只怕大海捞针。
焚天闻言,对右排着武官服的红狐狸道:“狐卫尉,即日起加强城墙上的巡防、增编五十队巡逻哨兵,务必做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另外,协同郎中令一同控制好宫里的人员出入!”
“一旦遇到可疑人物,即刻押来,寡人要亲自审问!”
“嘿嘿,主上放心,微臣绝不放过一个蜀山来的家伙。”狐卫尉笑道。
焚天安排完诸事,却没马上宣布退朝,而是把手放在扶手上,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暗淡。
主上既不发话,群臣也就只能各自揣测,不敢出声。
白羊丞相最为清楚焚天的脾气,捋着山羊胡笑道:“主上迟迟不肯退朝,只怕还有心事。”
群臣一听,几乎异口同声地低头作揖:“愿替主上分忧!”
焚天没有马上说话,他坐正了身子,用漠然的目光扫过一遍座下,忽而问:“你们说,寡人与飞凰公公主义结八荒,却扣着她的男人不放,这,是不是叫不义呢?”
“这……”众卿面面相觑,皆不敢妄言,就怕主上发怒,惟有白羊丞相一捋胡须,伸出手指,点了一点,道:“主上,老臣以为,这就是不义。”
“说的对,太对了。”
焚天深深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点头,却又为难地道:“现下有个为难的事。寡人既已答应义妹放人,那自然是说到做到,只可惜至今没从人类男子口中套出魔剑秘诀,如此便放了,委实于我大业有碍,因而烦恼。”
焚天剑眉一收,愁道:“你们当中,多是寡人心腹,谁能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沉默了片刻,众卿在下纷纷争论,焚天见此场面,眉毛越收越紧。
这时,又是白羊丞相轻咳一声,对焚天和蔼地笑道:“主上,老臣想先问您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焚天饶有兴趣:“问。”
白羊丞相道:“主上是不是很奇怪,飞凰公主如此天姿国色、才艺双绝,却偏偏认定了那个人类?这又是何缘故?”
焚天正襟而坐,忙道:“正是!愿闻其详!”
白羊丞相反问:“主上见了那人类也不少次了,老臣想请问主上,那人类除了和我们不是一族,又有哪里不好?”
焚天闭上眼来,细细一想,道:“他长得也还清秀,性子刚硬,为人倒也忠义,听义妹之言,似乎有时还会讨人欢心,患难与共……如此说来,义妹喜欢他倒也是理所应当。”
说着,焚天睁开眼,把身子向前倾了点,问白羊丞相:“那么,丞相问这些又有什么缘故呢?”
白羊丞相道:“在人间,有段佳话广为流传,秦穆公与晋献公两家互有姻缘,各取所需,终得以位列春秋五霸,这便是秦晋之好……”
“主上,老臣说了这么多,以您的聪明才智,还想不出吗?”
焚天早已心中有数,口里念道:“是,很有道理,寡人看那人类也挺顺眼,人类本也不该一棒子打死,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首先就要尊重人类里那些品格优秀之人,如若我把义妹嫁给他,将其封为驸马,让他去管理人间,他本就是人类,又热爱故土,那么天下归心,皆大欢喜……”
说到这里,焚天不住点头,赞道:“妙!妙啊!”
白羊丞相笑道:“正是如此。首先昭告里蜀山的所有臣民,说主上收了个义妹,将她正式封为里蜀山的飞凰公主,弄得满城皆知。”
“再给她赐婚,择个良辰吉日将其嫁给那人类,如此一来,既成全了一段美好姻缘,双方又踏踏实实结了姻亲,到时你再向做了驸马的他借剑,还怕他不给吗?”
焚天难等地露出开心的笑容,痛快地道:“妙!此计甚妙!贤妹早就为那人类神魂颠倒了,寡人作为大哥也是心痛,于公于私,都务必趁热打铁!成全他俩!”
“主上圣明。”白羊丞相笑道。
“丞相不愧为丞相,深知寡人心。”焚天连连颔首,十分满意,指着群臣中的一只大公鸡道:“鸡奉常,替寡人择个黄道吉日,近期找治粟内史置办婚宴所需,飞凰公主要嫁人,一定办得隆重风光!”
“主上尽管放心。”鸡奉常骄傲地道:“臣办事从未出过纰漏,地点就选在天威城区那个神农殿里,广邀名士百姓,普天同庆!”
“嗯,好!”焚天威严点点头,又向一条白花蛇道:“蛇宗正,现在寡人有事安排给你做了,你把公主的一切身份载于妖族史册上,以后她的诸多事务大都需要你负责,一旦驸马入赘,你也要把他写进去、安排好。”
“寡人不但要让里蜀山的子民知道,还要让全天下尽数皆知!寡人宽仁厚德,正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吾主仁德!”蛇宗正吐了吐红信,恭声道:“宗正本来是个空闲职务,但有了飞凰公主和那人类驸马,便有了皇亲国戚,微臣正愁无事可干呢,嘶——!”
焚天出奇高兴,向圣座靠背上的鹦鹉伸出两根指头,望向殿前,庄重地道:“御史大夫,替寡人起两份诏书,一份即日发布,就说寡人认了个游琴散仙作义妹,甚是喜欢,拜过父天母地、行过八荒之礼,现封为里蜀山飞凰公主,与寡人无分左右;”
“另一份等鸡奉常选定了黄道吉日再发布,就说寡人的皇妹与一善良人类相恋,郎情妾意,寡人仁心厚德,遂将她嫁与该男子。”
“成婚之日,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分发赏银,免收一年税金!”
“遵旨!”鹦鹉扑棱了一下翅膀,高兴叫道:“主上主上,您既认了这么一个好妹妹,又开开心心看她嫁人,还能得到魔剑一统天下!一箭三雕,一举三得,国之大幸!”
焚天听着愈发高兴,仰头笑道:“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群臣皆附和道。
焚天在群臣的欢呼声中剑眉舒展,望着殿外的蓝天,心道:“贤妹,大哥这次定要好好成全你,解你相思之苦。也算对得起这结义之情了。”
满殿大臣都在为主上而高兴,狐卫尉却向对面文臣里的棕熊大臣瞟了一眼,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
……
……
很快,妖主焚天与司徒云梦结拜、并将其封为飞凰公主的事迹,传至赤炎城街头巷尾。
妖精们无不颂赞主上仁德圣明。
城门口的獒兴看到告示也是暗自欣慰。
但最惊讶的,还是有鱼饭店的那一拨人。
阿妙坐在柜台上,一脸错愕地望着花斑鼠,道:“小斑,想不到仙女这么有本事,这才进宫多久?竟能和焚天那样的人拜把子了!”
“就应该这样!”小斑骄傲地道:“我家仙女大人没什么可挑剔的。”
“仙女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喵呜——!”阿妙没好气地拎起小斑,道:“你这笨老鼠,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就是和我有关系,我是仙女大人跟班,怎么着?贼猫!”小斑气呼呼地挥动爪子在空中舞着,渐渐才老实了些。
与此同时,蜀山弟子们也在商量此事。
“司徒小姐怎会莫名其妙做了飞凰公主?”净宁一脸疑惑地看向诸位师兄。
“嗯……”净真面色严峻地说:“恐怕事有蹊跷。”
“会不会……”韩玉一脸担忧地道:“会不会和上次在鸣剑堂一样?梦姐姐被控制住了,逼为公主,那就不好办了。”
清元想了一想,向在座诸位道:“无论如何,过两天我们还得照计划行动,玄阳师弟吸引卫兵注意,其余潜入宫中,若是司徒姑娘真做了公主,她也好照应我等;若是受了逼迫,我们也顺便救她和韩师弟。”
蜀山众徒商量此事,各自准备。
很快,便到了晚上。
里蜀山的幻日又暗了下来。
清宁宫里。
司徒云梦已是坐立不安。
“大哥真是!为何要弄得满城皆知?”司徒云梦微蹙柳眉,对同坐于床上的薛燕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啊?”
“你成了公主不是正好吗?本姑娘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薛燕上下打量着司徒云梦,啧啧称赞道:“说到这公主,我家小梦梦确有一番公主风范,不错不错。”
“燕儿就不能认真点吗?”司徒云梦皱眉道:“谈谈我们今晚如何行动才实在。”
“昨天我还有点担心,今天你们都正式地做了皇兄皇妹,那就豁然开朗咯。”薛燕说着,便牵起司徒云梦的手,耐心地道:“首先,你得好好利用这个重要身份,自由进出宫门……”
“然后我给你画张图,你带着图就……”
“你出了……就……”
司徒云梦很认真地听薛燕说话,听着听着,忽而感觉眼皮有些沉重,薛燕说出的每句话她都只能听清楚前半句,神志渐渐模糊不清,于是扶额道:“燕、燕儿,怎么我突然觉得好困?想睡觉啦……”
“笨蛋梦梦!本姑娘在和你讲计划呢,你专心点,不要……咦!”薛燕说着说着,猛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大惊失色。
她记得曾在《神农百草集》里看过,有种无色迷香,气味和檀香一样,是专门对付修仙之士和地仙散仙的,仙人一旦吸入,那就浑身乏力、灵力尽失!
书上写的是,它叫妖界奇香——虚神散!
“燕儿,好困了……咱们睡吧……”司徒云梦把头贴在薛燕肩上,柔软无力地搭着她另一边肩膀,眼睛已睁不开了。
“不要闻!快醒醒!你中了虚神散!”薛燕把司徒云梦抱在怀里,不停地轻拍她的脸,但是司徒云梦已经沉沉地昏迷过去,她心念电转,想道:“不妙!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幸好我已百毒不侵,这才没有着了人家的道。”
想到这里,薛燕忙紧紧抱住司徒云梦往床上一倒,装作自己也昏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门口就走进来一个黑衣人,此人身材瘦小,看到司徒云梦和薛燕都昏迷了,这才放心大胆走过来,准备拉开薛燕,把司徒云梦带走。
薛燕心想:“果然这家伙的目标是小梦梦,好,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想着,她偷偷从袖里摸出六只沾着紫罂粟的绣花针,趁黑衣人抱司徒云梦转身的时候,朝其射了过去。
中了这紫罂粟的毒,对方很快会产生幻觉,届时薛燕自然稳占上风。
谁料薛燕这一招虽发得极快,但到了黑衣人跟前,却被他身后突然冒出的红色狐狸尾巴挡在了外面。
“居然中了虚神散还醒着?”黑衣人声音非常尖细,他纳闷不已,对薛燕道:“你倒是挺机灵。”
“但别忘了,妖精修炼久了,身体某些地方会自然生出反应保护自己,看招!”
话音刚落,黑衣人身上突然射出无数红色刺针,那刺针既快且密,像雨点般打向薛燕。
薛燕急忙趋避,虽然躲开,终究右腿上被穿了几针,好在伤口不大,她忍住疼痛又站起来。
薛燕的武功虽在人类当中已罕逢敌手,但对方显然是道行高深的妖精,过得几招薛燕就知道无法稳操胜券。
“快来人啦!有人要劫公主啦!”
薛燕情知事态紧急,大声叫喊。
黑衣人眼见情况不妙,把司徒云梦扛在肩上转身欲走。
薛燕哪里给他这个机会,聚起水寒功,一计碧波清风掌直打他的背心。
“找死!”黑衣人回过头来,化作一道赤影避开了薛燕那掌,且还绕到她后方,正要抬爪致她于死地。
薛燕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随机应变,立即回身又打一掌,对上黑衣人的爪击。
但听波地一声,黑衣人纹丝不动,薛燕自己却倒退了几步。
这黑衣人明明抱着司徒云梦,却非但身法强于薛燕、灵力也在薛燕之上,令薛燕顿觉十分棘手。
“都是柔力,你占不到上风。”
黑衣人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竟没将薛燕灭口,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司徒云梦,就要绕开薛燕跑出宫去。
“给姑奶奶留下!”
薛燕忍住腿上的痛,又要去抢司徒云梦。
这时,斜下里冷不丁冒出一道黑影,立在黑衣人与薛燕之间。
薛燕停不下脚,直接往上撞去,接着就被一股无形气流远远推飞出去,摔在了帐床上。
薛燕感觉气息紊乱、眼前一花,待定下心来,细看挡路之人,才知对方又是个体格魁梧的黑衣人。
瘦小黑衣人怒不可遏,对魁梧黑衣人道:“熊典客,你把公主先带走,这家伙屡次三番阻我,我非咬断她脖子不可!”
“不要节外生枝,外头那些守卫马上要来了,晚了我们全都跑不了!”
魁梧黑衣人说着,望一望清宁宫四面的环境,大声道:“也亏得公主不让焚天在这里设立侍卫,否则也不能这么顺利把人绑走。”
“那倒也是。”瘦小黑衣人对魁梧黑衣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快把公主抱走,最近郎中令加强了宫内巡视,我们可不能撞上了他。”
魁梧黑衣人点头,拿出个麻袋把司徒云梦装了进去,将其扛到肩上,又把一封信放到桌台上,道:“狐卫尉,宫门那里布置的卫兵归你管,都处理好了吧?”
“放心。”瘦小黑衣人奸笑道:“现在从北门出去,那里的卫兵今晚都被我调去守南门了。”
“好,走。”魁梧黑衣人边说边扛着司徒云梦出了清宁宫,瘦小黑衣人紧随其后,把薛燕一个人留在了清宁宫。
注释:
1“三公九卿”——三公指古时辅助国君的最高官员,九卿指古时中央政府的多个高级官员,官位很高,自隋唐启用三省六部制后,便渐渐淡忘了三公九卿制,本文中的里蜀山却一直沿用秦朝的三公九卿制,但职务却与人间不尽相同。另,秦朝的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秦朝的九卿:奉常、宗正、廷尉、卫尉、太仆、少府、典客、郎中令、治粟内史。
2“笏板”——笏板,又称手板、玉板或朝板。是古代臣下上殿面君时的工具。古时候文武大臣朝见君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