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将这个镇子从人类的地图中抹去
黑森林一角沉沦，大地开裂！
这是天崩地裂的场景！
一只巨大的狼爪从地底弹出，森林边缘的地面鼓起，而后四分五裂。
地面板块被撑起，生长在地面上的树木，也被巨大的力量掀起来。
一条体型足有数百米长的腐烂巨狼从地下爬出！
哗啦啦！
数不清的土壤和树木从她身上倾翻下来。
和她相比，即便黑森林最高的树木，也相形见绌，微不足道。
她那柔顺的皮毛被土壤侵蚀的全都消失了，只有裸露出肉糜般的肌肉组织，整体还算完整。
随着她爬出的动作，不止是倾泻下来的土壤，还有众多大块腐肉如雨点般坠落，噗通噗通的砸在深坑或者地面上。
能隐约见到白森森的巨大肋骨。
如山峦般起伏倾斜的背。
腹部内缩，又显得很消瘦。
狂风在呼啸着透过她的身体。
她的腹部和胸腔有缝隙。
那条胸腔的裂缝中飘扬着一点红色。
苏菲亚在那些腐烂的肉里，天鹅绒的红帽飘扬。
她静静的沉睡着，沉睡在外婆的怀抱里。
……
月圆之夜，光辉极盛，犹如白昼。
这只僵死腐烂的巨狼足有百米高，呈现在月光下的模样却惊怖悚人。
她高高的仰起不断往下坠落腐烂肉块的脖子。
喉管漏风破损不堪，曾经锋利的牙齿也松动，呈现出一种特殊老态。
从高空俯瞰，能看出那塌陷的黑森林一角，隐约形成巨狼侧躺着的凹坑形状。
十年前，它倒在这里，而后被厚重的土壤和树木所覆盖。
但现在所有的土壤和树木如被褥般、如坟土般被掀起来。
这位狼族的狼主，撑着腐烂和僵死的身体。
再度站了起来！
尽管不能再从月亮上获得力量。
尽管那月光如此的清冷陌生。
但这头腐烂的巨狼，屹立在大地和森林上，对着月亮，仍发出了深沉且悠远的狼啸。
“呜……”
那狼啸，声震四野。
整个边境镇，都仿佛察觉到了这股可怕的气势。
尽管目不能及。
但所有狼人都察觉到了。
那种磅礴的气势，在那个方向散发而出，如洪流般冲向云霄，冲向圆月。
她四肢站立，高耸巍峨。
活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峦！
……
迷雾林。
女巫猛然间手一抖，打碎了手中的魔法试剂。
她摇了摇头，低声自语。
“无药可救！”
……
魔法城堡。
卡尔西法全身裹在黑袍里。
他停止望向风雪要塞。
转而望向了黑森林。
“死而不僵！”
……
白岚瞳孔紧缩，他仰望着伊丽丝那恐怖却又惊悚的肉体。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
黑森林的守门人只是字面含义！
苏菲亚的外婆伊丽丝，将自己埋进黑森林的一角。
他先前曾见到的外婆形象。
只是幻象，只是残影。
和她对话时，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在和这片天地对话。
这种感应并不是错觉……
……
“伊丽丝，你被折磨成如此模样，一切当真值得吗？”
莫特枯瘦苍老的身体也在膨胀。
原本人形的身体，竟开始弯下来，四肢着地。
一股不弱于伊丽丝的气势如山呼海啸般爆发出来。
莫特狼主显出原形，迅速膨胀。
这是一只苍老的黑狼，体型只有数十米高，尚且不足伊内丝的一半高度。
莫特浑身毛发稀薄，肌肉退化，再也撑不起巅峰时期的体态，隐约能见到皮肤松弛，起了褶皱。
但整体而言，他颈部有力，四肢长而强健，有种不逊于年轻狼人的气势。
尤其是那双绿色狼眸，让人升起无边恐惧。
莫特道：“伊丽丝，所有的狼人中，只有我们还残留着变身的能力。”
伊丽丝道：“我们是那个时代的狼主，能不借助月光变身。可即便是狼主的子嗣，也遗失了这种能力。”
莫特道：“但你现在控制不住自己变身后的形态了，你变得如此巨大，臃肿且迟钝。因为伱早就死去了，你的身体埋在这里，备受污染，发生异变。一头死去的狼主，怎么能对抗活着的狼主？”
两只巨狼，一者没了皮毛，浑身筋肉腐烂恐怖，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而另一者毛发稀薄，步入暮年，垂垂老矣，也快要土埋半截了。
但它们散发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即便老年，依旧充满了危险。
就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两个庞然大物。
两只巨狼没有率先攻击，也没有贸然靠近。
而是在近侧徘徊，观察对方弱点，寻找破绽。
循着圆形的轨迹，两者始终相隔数百米。
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前进两步的距离。
但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伊丽丝道：“那你为何不上前咬断我的喉咙？你担心我这污浊的血液，会顺着你的喉管，流入你的体内吗？”
莫特道：“我们本不用自相残杀。”
伊丽丝道：“有些事情，在十年前就已注定。我来到这个边陲小镇时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最终选择将自己埋在这片被诅咒的森林下，你觉得是为了应付谁？”
莫特道：“你把同族视作仇敌，真可悲，我们体内都流淌着狼人始祖的血液。可他的后代却营养不良，这么瘦弱和矮小。狼人的英雄猎杀过龙族、巨人，就算恶魔也要伏尸。可现在连这个小小的镇子都无法杀个干净。”
伊丽丝道：“狼人始祖追逐月亮，而月亮就倒映在水中，既然要寻求月亮的光辉，那为何不跳入水中去寻找祂。”
莫特道：“我可以溺死，可以被你亲手溺死在水里，但你要把苏菲亚交出来，她属于狼人。”
伊丽丝道：“苏菲亚同样属于魔女。莫特，你阴险狡诈，所做的任何承诺都不可信，魔女的强者们倒在黑暗中，而你和你的兄长，却选择毁约，杀掉那些还未成长起来的魔女。”
莫特道：“这是另一个问题，我们决意制造出没有灵魂的苏菲亚，没有自我，就不会有所偏见，就像是仁慈的原始月亮，魔女和狼人平等的沐浴在月光中。可苏菲亚有了神智，我们怎么相信苏菲亚会保证狼人的未来。伊丽丝，你可曾想过，倘若教会的诸神开口，命令所有神父跳入深渊，那神父就要心怀感动，不会有任何质疑，在死的那一刹那，都是怀着无上的荣幸而死。”
伊丽丝道：“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诸神，神职者理应如此。”
莫特道：“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彻底寄托诸神，我们狼人经历的痛楚还不够吗？失去月亮，我们衰败至此。而失去苏菲亚，我们就要彻底灭绝。狼人不能将种族的存亡系于苏菲亚一念之间。若是你脚下的大地有朝一日睁开眼睛，大地起身离开，抛弃地面上的生灵，那么失去立足之地的生灵又该如何存在？”
伊丽丝道：“这个问题在十年前我就给出答案了。苏菲亚会统治黑夜，成为新的狼人和魔女的始祖。”
莫特愤怒道：“所以你给狼人套上了比原始月亮更可怖的枷锁，我们要掌控苏菲亚，而不是苏菲亚掌控我们！伊丽丝你会毁掉狼人的！”
伊丽丝道：“究竟是毁灭你？还是毁灭狼人？莫特，世间没有不爱自己后代的始祖，就如同人类中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苏菲亚活着，狼人便永存！她潜力无穷，她甚至知道用自己的血来给我制造魔药。狼人和魔女都应该培养苏菲亚，抬高她的位置，直至她符合苏菲亚这个名字，直至符合原始月亮的夭折的幼女的名字为止。”
莫特道：“来不及了！我们没有原始月亮的神性，原始月亮的幼女天生神圣，可我们制造出的苏菲亚只是仿制的瓷器！你要让瓷器百炼成钢？就算可行，又要花费多少漫长的时间！魔女寿命悠久，可狼人不足百年便要灭族。即使苏菲亚在未来成为新的狼人始祖，可和我们又有何干系？你自然不着急，苏菲亚体内流淌着你那一脉的血液，若干年后，你的后代仍能行走在这片大地。可我们呢，烟消云散，无人知晓。我立身现在，为何要在乎她这个未来始祖的身份？”
伊丽丝道：“我若在乎血缘，便不会献出我唯一的女儿。莫特你执着于血缘，却不知道更大的灾难在你的头顶凝聚，若是灾难降落，那么无论月光狼人还是黑夜狼人都将不复存在……仪式出现了异变，苏菲亚有了灵魂，这是原始月亮的启迪，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好事，若是狼人的孕妇只有孕育的能力，却没有安全的洞穴，她如何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诞下健康的孩子？”
莫特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伊丽丝，我们等不及了，你现在就该解放苏菲亚体内的力量，让她暴露出她该有的模样，狼人不需要一个娇滴滴的、只会躲在你怀里喊外婆的柔弱女孩！”
伊丽丝道：“你认为狼人身处荒漠，这片荒漠终于有树苗破土，而你却要将树苗拔掉，斩尽杀绝，只为了挖掘她下方的水源，用来解渴，却不知道你毁掉了未来能阻挡沙尘暴的参天大树！”
两头巨狼张开獠牙大口，发出震天咆哮。
它们同时动了，察觉不到彼此的破绽。
理念碰撞，犹如洪流横击山川！
刹那间，整片荒野颤抖！
“我说了，死去的狼主，赢不了活着的狼主，伊丽丝，你带着累赘，动作迟钝，你无法战胜我！”
莫特的利爪极其夸张，像是六把砍刀延伸出来，像是切豆腐般，直接切断伊丽丝的一截前肢。
伊丽丝遭此重创，仿佛没有任何影响。
她在高速移动，躲避莫特的攻击，身上的腐烂的肉块不断往下坠落。
“可你忘了我是狼人的祭司，我熟知狼人的一切，而你们对现在的我一无所知！”
地动山摇！
荒野破碎！
无数粗壮的触手犹如蚯蚓般钻出地底！
莫特在月下腾跃，挥出的利爪痕迹烙印在虚空！
这片土地立即被巨大利爪切开，扬起的尘埃冲霄！
所有的景象顿时都模糊了。
天地间一片灰蒙。
莫特和伊内丝在方圆数千米的地方辗转腾挪，展开追逐战。
他们的速度可以称得上惊世骇俗，明明体型堪称可怖，但速度却快到产生残影。
近身厮杀缠斗，释放体内的磅礴力量。
撕裂空气，雷鸣般的动静接连炸开。
碎石和土块在两股力量对冲之下爆碎！
两头巨狼在高速移动疯狂对攻，体力仿佛永远不会枯竭。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龙腾虎跃！
从地底伸出的触手数以百计，顷刻间被莫特斩碎！
断肢残骸堆积成山，污浊的血液漫过大地。
白岚望着前方的场景，【绝境】特性触发，【超感】提醒他，魔狼的本能让他迅速逃离这片战场。
别说插手两人的战斗了。
连具体动作都难以捕捉。
只能听到那连绵不断的轰鸣巨响，从冲击波肆虐的地方来判断两者对战轨迹。
莫特招招只取要害，势要将苏菲亚夺回来。
这对伊丽丝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一旦苏菲亚落入莫特之手，她初生的灵魂不足以抵抗体内魔女和狼人两条途径的源头，只会被狂暴的力量抹掉心智。
因而莫特没有得逞，伊丽丝在黑森林获得了未知力量，使得他的行为大受阻碍。
高频率的战斗并未持续多久。
约莫半分钟后，便迅速减弱下来。
伊丽丝落入下风，只剩大半个骨架挂着众多滴血的肉丝，勉强能辨认出那位狼主的原形。
从地底伸出来的无数触手，像是糊泥巴般，再度将伊内丝的骨架盖住。
莫特气喘吁吁，苍老的身体颤颤巍巍，眼看着就倒下去了。
两位狼主的毕竟状态并不好。
前者死了，后者老了。
爆发阶段过去，两者都不好受，勉强算是两败俱伤。
莫特喘着气道：“伊丽丝，你护不住苏菲亚，我们能肆无忌惮的破坏，就算破坏掉苏菲亚的肉体，对我们而言，只是抹去传承基石表面的灰尘。而你有了牵挂，你孤立无援。”
伊丽丝虚弱道：“你自觉人多势众吗？”
莫特前肢伏地，冷漠道：“你是祭司，应当知晓狼人的洞察力，我看出了你的极限，最终胜者会是我们……呵呵，狼人在这里损失惨重，无论成败与否，我都会将这个镇子从人类的地图中抹去！”
“呜……”
而后，莫特发出狼啸。
远远观望的狼人们，纷纷狼啸回应。
两只精英狼人背部弯曲，狼毛疯长，体型暴涨，奔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