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来,头痛欲裂,还未看清眼前的事物,循着酒味儿就捞滚到床底下的酒瓶。陆知鸢拎着食盒进来时,正好瞧见太子狼狈的滚到地上。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进来!”
陆知鸢叹了口气,把食盒放在桌上,将里头的清酒汤,清粥和小菜一一端出。
“起来吃饭!”
“滚出去!”
太子推了一把扶他的陆知鸢,陆知鸢猝不及防,手臂磕到桌角上,发出“呲”的一声。听到声音,太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推的是谁,赶紧起来问了句:“伤到哪里了我叫他们去喊太医。”
“磕到胳膊了,太子哥哥的力气真大。”陆知鸢忍着疼,将袖子卷起,让他看自己胳膊上的淤青:“疼,太子哥哥帮我揉揉。”
太子伸手,还未触碰到伤口便收了回去,人也背对着她。
“我……你出去吧,让青枝给你上药。回京后我会去找母后,你若是想和离也可。”太子结巴着:“若你实在恨我,可以给我下毒。阿鸢那么聪明,一定能炼制出跟七日离魂一模一样的毒。”
“喝酒喝傻了?好端端的吃什么七日离魂。”陆知鸢在他的腰侧用力捏了一下:“真不给我揉?那我去找韩廷或者陆昀。”
“不许去!”一个转身,太子自背后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你还是我的太子妃,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总之,在你我和离前不许去。”
“扎到我了。”陆知鸢反手推了推他的脑袋:“你瞅瞅,你的胡茬子是不是把我的脖子扎红了。”
“抱歉,我只是……”
“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陆知鸢回过身来握住他的手:“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个受害者。
真正想要害我跟我母亲的人已经死了,我们不要再因为别人的事情惩罚自己了好不好?“
“我是怪我自己。”
“那就好好对我,好好孝顺我母亲,好好看顾谢家的人。”陆知鸢看着他的眼睛:“你是太子,是谢家的女婿,是我陆知鸢的夫君。你确定你要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太子哥哥,你忘了阿鸢是个病人吗?你确定你要把我们之间仅剩不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我……”太子心中乱作一团。
他当然不想自暴自弃,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知鸢,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以往,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靠醉酒逃避现实的人,直到发生了这些事,他才知道酒是好东西,喝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甚至可以在酒醉中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画面。
醉生梦死,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醉生梦死。
挣脱陆知鸢,后退两步,拿起酒瓶,发现酒瓶是空的。心情燥郁,喊着左一踉跄出门,刚到门口,就感觉肩膀和腿肚一麻。
“好好说话跟你不听是吧?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在这里跟我玩逃避。”
“你用针扎我?”
“扎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陆知鸢端着醒酒汤走到他面前:“张嘴,喝!”
太子闭着嘴巴。
陆知鸢也不惯他,银针一扎,乖乖张开。
“这醒酒汤是我亲自熬的,熬了足足一个时辰。”陆知鸢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进太子嘴里。
太子不想喝,他有他身为太子的骄傲。然阿鸢的目光太过凶狠,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认识阿鸢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
闭上眼睛是他最后的倔强。
阿鸢手艺很好,熬的醒酒汤也是一等一的。一小碗下肚,人也清醒了些,看向陆知鸢的目光更为愧疚。
“我能动一动吗?脚麻了,腿也麻了。”
陆知鸢瞥了他一眼:“还跑不跑了?”
太子摇头:“不跑了!”
陆知鸢点起脚尖,手指轻轻勾住他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说。”
太子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的左一,小声道:“我好歹是个太子,阿鸢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还知道自己是太子啊。”陆知鸢点起脚尖儿看向左一:“深夜酗酒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太子?借酒发疯的时候不记得自己是太子?喝个醒酒汤想起自己是太子了?”
左一赶紧背过身去,大声道:“属下耳聋,属下什么都没听见!”
太子咬着牙:“左一!”
“属下眼睛也瞎了,暂时照顾不了殿下。”左一脚步凌乱地往外走:“属下去找崔太医和安太医帮属下看看。”
陆知鸢冲太子做了个鬼脸:“太子殿下,要不,咱俩聊聊?”
太子点头,让陆知鸢把银针拿走。针没了,被刺处仍是酸酸麻麻的,莫说跑,连走都有些困难。他一脸无奈的看向陆知鸢:“你在银针上抹了东西?”
“不是针对太子哥哥的。”陆知鸢举手,一脸无辜:“你知道的,我有两个针包,一个是治病救人的,一个是当防身武器的。既是防身武器,总要淬点儿东西才是。”
“毒药?”
“太子哥哥觉着呢?”陆知鸢轻哼一声:“只是让人行动受限,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就算是毒药我也不怕,我只是……”太子皱着眉头:“只是觉得这酸酸麻麻的感觉太难受了。”
“该!”背着手走到饭桌前,在边缘处敲了敲:“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施针。”
“阿鸢跟我一起吃。”太子给陆知鸢盛了一碗粥,拉开凳子,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好,阿鸢陪太子哥哥一起吃。”
陆知鸢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回京的事情韩廷已经安排好了,太子哥哥与母亲先行,阿鸢随后。”
“阿鸢不想与我一起回京?”太子一脸落寞:“没关系的,我可以……”
“是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需得耽搁几日。”陆知鸢低头吃粥,时不时的还给太子碗里夹根小菜:“我准备在甘州开个火器铺,谢掌柜那边已经在找材料了。我很信任谢掌柜,可这制作火器的流程比较繁杂,有些事情还需我亲自盯一盯。”
“火器,就是你从前说过的那个?”太子放下碗筷:“我以为那是……”
“太子哥哥以为我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太子捏着筷子不知道怎么说:“阿鸢,你当真能造出你说的那个火器?”
“怀疑我?”陆知鸢翘起嘴角:“小心再扎你一针。”
“没有,我不是……我只是……”太子急得直冒汗:“我从不质疑阿鸢的能力,我只是觉得那个火器……”
“非人力所及?”陆知鸢挑眉,见太子吃瘪,不由得笑了,“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你就知道我不是在天方夜谭,而是真的有能力造出火器。”
从食盒底部掏出一摞图纸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