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儿不明白送子娘娘所说的罪过是什么,什么罪过她都愿意承受,只要能给她一个孩子。
何菜张了张嘴,脸色煞白。
她想得更多。
想到是不是李芳儿前世,造了孽,才会在今世惩罚于她。
可是,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错,要为小姑子造的孽买单。
“李芳儿,清风镇杏花村人氏,你身体健康,子女宫饱满,乃多子多福之象,为何还要求子?”
“……”李芳儿愣在当场,她没有问题。
她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就是因为她,所以赵耀才会没有孩子。
婆婆也是到处传她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活着浪费粮食。
都是因为她,才会导致家里绝后。
又说李家未婚女子,身体都有问题。
所以,李家一个族妹,在婆婆的大力宣扬下,被亲家退婚。
她是罪人。
是她连累族妹。
导致族妹羞愤之下,投河自尽。
“孩子,乃阴阳调和之结晶。回去吧,回去带着另一半,去医馆看看,再决定如何做。万不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伤害自己的身体。母体有缺,孩子不愿意到来。父体有缺,孩子同样不会来到人间。”
夏岚风就差明着说,你没问题,有问题的另有其人。
一般情况下,对于不孕的儿媳,夫家早就休了。
若娘家势力强悍,夫家不敢休,却也会以此为借口,拿捏儿媳,进而获得好处。
五年无子,大有人在。
婆家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维护自家尊严。
像李芳儿这种,婆家大肆宣传,丝毫不怕得罪李家,只能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事实。
不能生的,另有其人。
何菜瞳孔震惊,她已经生育过好几个孩子,当家做主几年,年纪又比李芳儿大十余岁,见识也比李芳儿多。
生不出孩子,世人总会怪罪女方。
她知道,这世上,不能生的男人也不少。
难道,赵耀就是其中之一。
李芳儿呆呆愣愣,不知道作何解释。
何菜瞪她一眼,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摆,眼神示意,无奈李芳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此没有反应。
她求医问药,忍受所有的辱骂和责打,结果却有人告诉她,不是她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
是谁?
李芳儿不敢想。
何菜只能自己上。
“送子娘娘,他不会承认,怎么办?”
若是赵耀的问题,他绝对不会去医馆。
一个男人不会生,还要昭告天下,岂不是将自己脸皮,放在别人面前,任由人践踏。
他丢不起这个脸,一定不会承认。
“我看你们穿着,想必家里小有资产,简单,直接花点钱,领大夫上门,就看对方,愿不愿意检查。若对方不愿意,势必心里有鬼,此时,你们也无需顾及颜面,闹将出去,村里吵架的招数,不用我教你们吧。”
何菜摇摇头,不信,当然不信,她何德何能,怎么配让神仙教。
夏岚风见他们这么快接受现实,想必之前也有猜测,可是肚子是女人的肚子,怀没怀,一眼就能看到。
相反,男人又不需要怀胎十月,他们大可将这个问题全盘抛予女方。
“李芳儿,你之前有去过医馆的经历吧,大夫怎么说?”
夏岚风的声音,直击心灵,顿时唤回不知心在何处飘荡的李芳儿。
李芳儿跪趴在地,声音哽咽。
“成亲一年,我没有怀孕,是婆婆带着去赵家村神婆那里看了一遍,神婆说是我的问题,接着,婆婆就三不五时拿一些看不出模样的东西给我吃。”
“第二年,我还是没有怀孕,婆婆催得急,夫君带着我去镇上巷子里医馆,找一个姓张的大夫把脉,大夫还是说是我的问题,给开了些药。”
“第三年,是婆婆请上门的一个游医,没有把脉,就是看了我一眼,说我是天刹孤星命格,不利子嗣。从那时起,婆婆就让我到处拜神,说我这个样子,除了神能救,那些狗屁倒灶的大夫不行。”
“我大嫂,一次带着我去县城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我吃药吃多了,伤了底子,让我将药断掉,不要着急。这两年,我转而求神拜佛,没有再吃药,有时婆婆端药过来,逼着我喝,我不好拒绝,也会喝几口,然后催吐出来。”
李芳儿双手趴在地上,使劲抓向地面,安静的大殿,传来吱吱声响。
“你就没怀疑过?”夏岚风有些无语,又为她感到可怜可悲。
“怀疑,有的,可是夫君对我很好,婆婆打我骂我,总是他挡在我前面,我…不想让他失望。”
李芳儿抬头,目光没有焦距,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竟全都掺杂着令人恶心的算计。
她是一叶障目,从来没从赵耀不能生的问题上去考虑。
如今被夏岚风不留情面直接点拨开,竟发现许多事情,如此蹊跷。
比如,婆婆知道赵耀护着他,为何总是趁着赵耀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辱骂她责打他,然后赵耀冲过来护着她。
一次,两次……
同样的手段,数不清有多少次。
以前她不去考虑,只觉生活像是泡在苦水中,而赵耀,是那份独一无二的甜。
跳出那个自我捆锁的牢笼,以旁观者的心态入局,发现一切都是谎言,是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所谓的甜,是掺了砒霜的糖。
“哈哈哈……呜呜呜……”
李芳儿大哭大笑,为何她之前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般,看不清他们丑陋的嘴脸,会任由他们诬陷她,还连带着辱骂李家的人。
他们凭什么?
何菜听着李芳儿的描述,心一直往下坠,有很多事情,李芳儿没告诉过他们,比如那老虔婆打人一事,他们从未听李芳儿说起过。
一把扯过李芳儿,何菜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芳儿,我们去县城,去县城找大夫,确定你能生后,大嫂就回去找你哥商量,李家的女儿,万不能受如此委屈,他们赵家有什么好,一家子肮脏货,花着儿媳妇的嫁妆,还往儿媳妇身上泼脏水。李家好好的女子,嫁到他们赵家,短短五年,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这个仇,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