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盆血水端出,屋内是一道道凄厉的女声。
屋外是急得团团转的杜县丞。
夏岚风一出现,杜县丞眼眸大亮,仿若看到救命稻草,几个跨步来到夏岚风面前。
不等他施礼,夏岚风一把推开。
就算是这个时候,还将新姨娘带到门外来,是生怕屋里的夫人,死得不够快是吧。
怀胎十月都忍不了,要他何用。
“杜县丞,当初你和令夫人去清风山求子,送子娘娘有言在先,你这辈子,子嗣艰难。或许,屋内肚子里那一个,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你若说不要,早点说,我转身就走。”
死男人,不仅纳新姨娘,还能让新姨娘闹到自己夫人面前,是生怕自己不能绝后是吧。
夏岚风决定了,狗男人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
让他自大自狂,自以为是。
手指微微一动,杜县丞瞬间感觉小腹被针扎一下,他猛地捂住肚子,抬头看了夏岚风一眼,神色惶恐。
这种感觉,和当初多么相似。
不会被说中了吧,真只能有这么一个吧。
杜县丞夫人姓李,人称李夫人。
夏岚风走到产房门口,李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便走出来,对着夏岚风俯身施礼,哽咽道:“夏大夫,我家夫人胎位不正,接生嬷嬷正用祖传方法,期待孩子头能转过来,可我家夫人,眼看就要不行了,还请夏大夫救她一救。”
脚先出来,一尸两命。
张嬷嬷不敢去想,夫人没了,她该何去何从。
说话间,里面抬出一盆血水。
“可有请大夫?”夏岚风抬脚进去,张嬷嬷跟着进来,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请了保和堂的王大夫,王大夫诊断,夫人这次来势凶险,我们便急忙派人快马加鞭去清风镇请你。”
张嬷嬷觉得奇怪,难道是夏大夫提前知道夫人有难,正在赶来县城途中。
县城距离清风镇,一个多时辰,来回不得三个时辰,这个时间,是在没有任何耽搁的情况下。
如今,距离杜婆子和小厮前往清风镇,还不到两个时辰。
“我之前留下的紫黑色药丸,可有给李夫人服下?”
“有,王大夫来了之后,那枚药丸就已经给夫人服下。”
转过一道百子纳福屏风,床上躺着的李夫人,便跃入眼帘。
脸色苍白,布满细密汗珠,嘴上咬着一块白色毛巾,看到夏岚风前来,眼眸大亮,仿佛看到希望。
细碎呻吟从她嘴里呜呜发出。
张嬷嬷快步走到李夫人床前,伸手拿掉她嘴里毛巾。
李夫人强忍着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夏大夫,你来了。”
夏岚风过去检查其宫口情况,两指。
现在的情况,并不足以成功诞下胎儿。
接生嬷嬷一旁补充道:“宫口开得太慢,羊水却流得差不多。照这样下去,孩子可能会憋死在腹中,对大人身体不利,恐失去生育能力。”
早在两个月前,李夫人便已经找好接生嬷嬷,此人夏岚风也见过几面,是个细心的人。
“催产药可用上?”
“用上了,王大夫开了三副催产药,喝了一副,另外两副还在火上熬着,小人怕,量太多,对母体伤害过大。”
夏岚风微微点头,过量催产药,孩子能不能下来还两说,母体是一定不行了。
保和堂的大夫,不可能这点常识都没有。
“开三副药,是谁的主意?”
夏岚风这么一问,张嬷嬷立马反应过来,咬牙道:“是老爷的主意,他是听周姨娘说,如果时间不到,胎儿早产,那么必须下重药,才能保住孩子。”
张嬷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有人要害自己夫人,出手的还是枕边人。
“张嬷嬷,淡定,去将杜县丞请到屏风前来,还有抓住王大夫,看好周姨娘,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是,夏大夫,老奴也就去。”比起王大夫和杜县丞,张嬷嬷现在更加信任夏岚风。
夏岚风从药箱里取出银针,看着伤心的李夫人,听得杜县丞已经进来,就站在屏风前,温和道:“李夫人放轻松,我会保住你的性命。”
“还请夏大夫保住我的孩子。”
“我会的,不要紧张,听我指令。”
紧接着,夏岚风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手上动作不停,银针按照固有排序,一一插入李夫人体内。
嘴上动作也未停,说出的话,却让杜县丞,三魂七魄去了一魂一魄,呆傻当场。
“你们夫妻俩当初去清风山求子,送子娘娘说过,缘由不在你。后来,送子娘娘看在你俩虔诚份上,加之你们一直在做善事,破例给了你们一个孩子,如今就在你腹中。”
“刚刚我进来前,看了眼杜县丞,其双眼无神,是精尽之兆,想必近来过得很快乐。不过,伴随快乐的是,以后再不能有子嗣。”
李夫人眨眨眼,她现在感觉没那么疼了。
聪明觉察到,夏岚风在帮她,李夫人没有点破,陷入沉思。
杜县丞先不乐意了,在外面高喊:“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喊完夏岚风,杜县丞又喊李夫人。
“夫人,撑住啊,为夫错了,为夫再也不贪花好色,往后,为夫就守着你和孩子一起过。”
“夫人不喜欢周姨娘,为夫立马就把人送走。”
夏岚风冷笑一下,继续施针。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要将人送走,偏偏整得和绝世好男人一样,说是为了妻儿。
羊水流速慢慢减缓,夏岚风看了一眼,手指搭上李夫人手腕,微微点头,接着示意接生嬷嬷。
“继续将胎头方位顺过来。”
笔落,写下一张药方,提醒李夫人贴身大丫鬟连翘:“去抓药,你亲自去,再亲自守着熬,这个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可明白。”
“明白,夏大夫放心,奴婢这就去。”
连翘拿着药方,转身跑出去,中途还不忘瞪了杜县丞一眼。
杜县丞心乱如麻,身子一直在屏风附近打探,伸长脖子往里看,却始终无法突破心里那道坎。
产房,是污秽之地,男子进产房,对运气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