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提前降临。
沈女士一如既往正常发挥,不在家里。
偌大的家,夕阳最后的余晖从落地镜那边投进客厅,暗金色的光,挺好看。
黎酩把钥匙放到置物架上,换了鞋,走到厨房,拿出一瓶矿泉水。
单手打开瓶口。
喝了几口,觉得嘴里一股子血腥味,越喝越明显,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
呲啦——
汽水冒泡,易拉罐铁皮裂开的时候,黎酩的眼眸闪烁了一下。
他低着头,喝了一口汽水,莫名想笑。
心里却闷的喘不过来气。
拿着汽水坐到沙发上,外面的天已入彻底跌入暮色,蓝黑色的天际隐约闪着几点星子。
客厅里一片静谧,没开灯,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窗外,高楼大厦,人间灯火阑珊。
黎酩就静坐在沙发上,不时喝一口汽水。
听着墙上挂钟不停走动的沙沙声。
似乎在等人。
等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
拿出手机。
莹蓝色的光映在脸上,晦色不明,他低垂着眼眸,幽光忽暗。
【li】:今晚回来吃饭吗?
【沈女士】:不了,宝贝儿,不用准备妈妈的饭菜了~
【li】:好
黎酩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不太利索。
他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上。
困倦感袭来,意识渐渐远去。
他陷入了昏沉的梦。
他很少做梦,梦里正要吹生日蛋糕。
一吹,火光不灭,几乎要烧到他脸上。
突然,一阵门铃催命。
黎酩刷的睁开眼睛。
他本就浅眠,眼里都是红血丝。
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起身,去开门。
门外正是前段时间邀请他和沈女士一起吃饭的黎承峰。
预料之中,黎酩神色淡淡靠在门框上:“来了?”
头还有点晕眩,站不住脚。
黎承峰冷眼看着他。
黎酩不喜不悲。
啪——
巴掌落在脸上时,他甚至没感觉到有什么疼感。
“你自己不成器就算了,还要带坏你哥哥。
“聚众斗殴,一次两次,明里暗里,我可以容忍,帮你擦屁股,但是黎酩,你的底线在哪里?你不想好,就让小颂跟你一样?!
“小颂跟你不一样。他过段时间要出国深造,身上不能有一丝污点。现在二十来号人躺在医院里,你想好怎么处理了!”
黎酩挑眉,吸了吸鼻子,揉了一下耳鸣的左耳,“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一句话的事。”
黎承峰怒火攻心:“你以为我这个位置是给你以权谋私擦屁股的?!不成器的东西。”
说着扬着手又要打他。
但在看到黎酩那双不起微澜的眼睛,和酷似沈瑶的脸时,他顿住。
“要是还想打就进来。”黎酩看他不打,觉得没意思,转身往家里走,他走的很慢,边走边说:“不想打了就滚吧。”
“我现在看到你烦。”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头的人说:“黎酩,离你哥远一点。”
黎酩停下,没转身。
“他不是我哥。”
黎承峰知道他会这么说,没反驳,哼了一声,“你要是想作死,就滚到别的地方作。”
“我其实挺想活的,”
就是这么活着挺没意思。
没劲。
黎酩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挑衅的意味:“但不作不舒服。”
黎承峰那个血压顿时上来了,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夹着官腔味儿,估计是平时说话说习惯了,怎么听怎么别扭。
黎酩听了半晌,也没什么表示,就是静静看着他。
看他油盐不进,黎承峰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尊大神,黎家庙小,容不下你。”
“好。”黎酩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会滚得远远的。”
黎酩是看着黎承峰离开的,秘书就在楼下等他,二人来去匆匆,上了车,就绝尘而去。
大概是在两边周转,黎承峰的背影风尘仆仆。
不知道是在为医院里受伤的儿子担心,还是急着来教育他路途过于奔波。
黑夜仿佛永远不会褪去了。
有时候夜深人静,总会冒出这个想法。
沈女士回到家的时候,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看到走廊里给她留的夜灯安心了一些。
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了,黎酩应该睡了。
沈女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上二楼看看的想法。
她快速洗了一个澡,敷上面膜,去厨房倒水的时候,看到冰箱上的便利贴。
留言:
-夜宵在冰箱里,吃的话,自己热一下。
-我和同学出门玩几天,别担心。
底下落款是一个几乎分辨不出的「黎」。
沈女士皱眉,出去玩?
什么时候事?
有点突然,一点没有征兆。
临时起意吗?
沈女士带着怀疑的心情进了卧室。
卧室里,她心里莫名不安。
人已经不在了,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挂在架上的黑色旅行包不见了。
这快就走了?
现在大半夜的。
沈女士赶紧去去楼下给黎酩打电话,打了好几通没人接,只能放弃。
左思右想一阵后,觉得头疼,懒得深思。
算了。
明天再试试能不能打通,不,是他愿不愿意接。
沈女士惴惴不安的心情来也快,去也快。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