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偷来的东西总要还的
“你有什么证据？”
夜深霜重，风萧萧地在洞外呼啸，洞内却是一片静谧安宁。
温暖的洞内，篝火熊熊燃烧，火堆边坐着三个人。
说话的老人，一身邋遢，被斐曦的一番话惊得有些坐不住。
斐曦斜倚在草堆上，身上披着一件素色的云纹锦缎披风。
披风的帽檐缀着一圈蓬松浓密的狐狸毛，柔软的毛轻拂着她的脸颊，虽带来些许暖意，却也令她不禁想要打个喷嚏。
忍住鼻子痒意，用手将披风拉低点，斐曦并未即刻回应老人的问题。
她才从梦境中被人唤醒。
她知晓自己说了些什么，然而大脑此刻尚未回过神来。
她还没弄明白，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
在意识完全清醒之前，她环顾四周，试图先弄明白自己此时究竟身在何处。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唤醒她的人身上，那人正是披风的主人。
温润如玉的公子垂首端坐于前方的火堆旁，起身将火堆上的药罐提起，倒入碗中。
察觉到斐曦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交汇，公子宽慰地向她微微一笑。
两人的对面，邋遢老人却因斐曦的话语而眉头紧蹙，站起身来，在原地来回踱步。
没走几步，他忽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直视斐曦，
“不对！万万不可！此事你日后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你竟还有脸问老夫，谁会看你们青城派不顺眼。”
老人冷哼一声，警告地瞥了一旁温润如玉的男子一眼。再瞅着斐曦的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就凭你如今这副模样，实力低微却知道得太多。若是放在小说中，你这种人通常活不过三章。”
“别以为仅凭你一言，便能毁掉一个名门大派。即便你有证据，只要无双山庄不倒，他背后的势力尚存。遭殃的绝非对方，而是你与你背后的青城派！”
“对方纵然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又如何，若无实力，便无真相可言，反倒整个青城派都将因你‘污蔑’他们而遭受灭顶之灾！”
“青城派份量不足，那再加上我唐家堡呢。”
斐曦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道坚定而沉稳的声音强硬插入她与老人的对话之中。
为她发声的正是刚刚被老人眼神警告的男子。
对方仿佛对老人的眼神视若未见，他将吹得稍微冷却一点的药，递与斐曦。
见斐曦接过碗一饮而尽，男子又赶忙从怀中取出蜜饯，送至佳人唇边。
看到斐曦并未拒绝地吃下，男子温柔的眼神愈发缱绻，
“小曦，你若要前往无双山庄，只管唤我同去，我定会护你周全。无双山庄的事，你无需惧怕，唐家堡永远是你的坚实后盾。”
这番比情话还腻的甜言蜜语，一旁的老人听得只觉牙酸不已。若不是多亏对方及时出手相救，他真想立刻揪着小丫头跑掉。
如此温文尔雅、处处皆好的公子，又是从天而降的英雄救美桥段，怎么看怎么都像场诈骗！
数时辰前，小丫头突然发热晕倒，他背着小丫头被狼群围困。
狼群头领狡诈异常，故意将他二人逼至悬崖边。就在他决意拼死一搏，解开穴位施展内气之时。
狼群突然大乱，众多狼只接连倒下，待狼群头领亦倒下后，狼群惶恐地四散奔逃。
一道飘逸特别装x的身影现于他眼前。
啧，现在年轻人玩的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丫头还昏迷着，如此装模作样，做给谁看呢。
“老爷爷，我目前没有证据，但终有一日，我必会让无双山庄为其所犯的罪恶付出代价！”
咽下蜜饯，心情舒畅找回意识的斐曦先是回应了老人的话，而后收起脸上的冷意，转过头来，望着唐怀逸微微一笑，
“逸哥哥，不要紧。我也是看到你，突然想起我们在桐城与萧正卿的相遇并非偶然。对方当时是冲着你来的，逸哥哥日后若是遇见他，务必要加倍小心。”
“我会的，小曦。”
毫无保留的全心信任，一种默契悄然在对视的眼眸中浮现。
“没事乱认什么哥哥！”老人翻了个白眼，朝空气挥了挥手，像在将什么赶走般，随后认真地看向斐曦问道，
“小丫头，你说萧家那小子曾经想对这小子下黑手是什么意思？”
斐曦没去理会老人不知为何露出的见鬼神情。她喝完唐怀逸递过来的药后，有些昏沉困倦。
她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现在很是虚弱。
既已开口，或许是受梦境的影响，梦中很多事情她已记不太清晰了。
然而，她无法忘却在梦中杀死萧正卿后，被人恐惧且不信任的那种无助感。
望着面前两个担忧她的人，她突然很想倾诉一番，
“你们就不怕我说的，都是骗你们的吗？”
“哼，老夫一把年纪了，自有自己的判断，该信的老夫绝不会有丝毫疑虑。”
“小曦，你向来不是信口胡诌之人，即便有朝一日你对我撒谎，必定也是事出有因，我绝不会因此而怪你。”
斐曦苍白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微微侧过头去，避开那炽热的目光，
“萧老前辈当年意外获得琅轩草，恰逢其好友遭奸人所害，命悬一线。机缘巧合之下，萧老前辈吞食了吸满好友内气的琅轩草，平白增添了半甲子的内力，自此独步武林，罕逢敌手。无双山庄也正因如此而发迹，成为当今武林的一大门派。”
“但这种走捷径，一夜逆天改命的经历，让萧老前辈尝到甜头，让整个萧氏觉得找到了一条通天大道。”
“对一个资质平庸的人来说，一旦发现有东西可以打破天赋，不用辛苦努力练武、日夜打熬筋骨，便能轻松获得常人拼尽一辈子才有的内气，只怕是下地狱，这人也愿意，咳！”
斐曦轻咳了几声，刚缓过气。视线感觉有异，一抬头，一个牛皮水袋递到她面前。
水袋里的水是温热的，几口水喝得她心中一暖，递水的人也非常默契地顺着她的话问道：
“据我所知，琅轩草需人自行将内气注入其中。无双山庄即便持有琅轩草，又何来如此多甘愿将内气奉献于他们的人？”
“起初，我与逸哥哥你的想法一致。看到无双山庄的人不学无术却拥有与体格极不相称的雄浑内气时，还以为是无双山庄的前辈为了维护山庄的颜面，自愿将内气传予家中晚辈。”
“无双山庄那些卑鄙无耻的老家伙怎可能舍得牺牲自我，成全儿女。要想让一人交出自身内气，有的是阴险恶毒的手段。武林这些年，稍有声名便销声匿迹的侠士，恐怕多数是遭了无双山庄的毒手。”
“伏虎手秦撼天、赤焰魔头申惊鸿、无影怪盗周凌风……”斐曦点了点头，接过老人的话，念出一连串人名，念罢她又饮了两口热水。
热水入喉瞬间驱散了体内寒气，令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即便仅是过嘴，也觉得恶心的胃好受了一些。
“这些只是我知道的冰山一角，究竟还有多少遭无双山庄残害的人，我就不得而知了。琅轩草并非无条件随意服用的。”
“首次服用琅轩草，内气可全然留存于体内，仿若自身所有。但第二次服用，体内会因同时出现两股迥异的内气而产生排斥反应。
“即便排斥反应再微弱，随着时间推移，体内内气亦会逐渐减少，直至体内再无一丝内气，沦为废人。”
“真正内气雄浑且能被无双山庄掌控之人毕竟寥寥无几。无双山庄的人没有几个甘愿一生仅服用一次琅轩草。”
“所以，某天，他们开始尝试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