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霜不觉得冷。
她很忙,忙得脚不沾地,没空思考自己冷不冷。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
沈知霜的早餐店通过各种单品的尝试和改良,最终有了比较稳定的菜单。
卤货限量限时供应,大骨汤持续免费供应,煎饼果子保留,手抓饼因成本高被沈知霜下了菜单。
除此以外,沈知霜还上架了一种烙饼——猪油揉面,撒上葱花和芝麻,用铁锅烙到两面金黄,同样广受喜爱。
除了饼,还有面条。
量大管饱的大碗劲道面条,准备好各类卤子任人挑选,同样盈利率不低。
沈知霜庆幸她没偷懒,该记的菜谱都记住了。
各类卤子的配方自然由她负责。
面条一出现就大受欢迎,浇一勺卤子,香得人眼都发绿了。
早餐盈利稳定后,沈知霜一边准备新的业务,一边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看看孩子们了。
她只有三个月的自由期,要尽可能用起来。
可是孩子们是她的责任,她不可能抛弃。
沈知霜跟悦安悦宁两姐妹嘱咐好之后,就收拾了收拾,准备回家去了。
知道沈知霜今天要回来,李渊一整宿都没睡着。
李谨同样高兴极了,大声对小厨房点菜,每一个菜,都是他娘喜欢吃的。
看着儿子轻车熟路地给沈知霜点菜,李渊什么话都不说,耳朵却慢慢竖起来,努力听着。
沈知霜到家那一刻,看到一大一小在等她,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
明明才半个月不见,李渊却发现沈知霜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是个见人就很爱笑的人,很有亲和力。
今日相见,她仍旧在笑,可她笑起来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却大大不一样了。
有些陌生,有些……遥远。
李渊无法形容,可他却下意识慢慢握紧了手。
“娘!”
李谨见到沈知霜,一下子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
沈知霜抱住了儿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又对李渊道:“夫君。”
李渊绷着脸,点点头。
沈知霜脸上笑容不变,抱着李谨往宅子里走。
谁都知道夫人外出治病,但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她回来时,下人们的脸上都有着欢喜。
沈知霜先去看了看两个小的,看他们长势喜人,很是欣慰。
晚饭是一家三口一起吃的,李谨太兴奋了,完全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直在饭桌上叽叽喳喳。
没人骂他,连李渊都忍住了。
沈知霜耐心倾听这段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时不时回上一两句。
李渊则是闷不作声地吃饭。
等饭吃完了,沈知霜把李谨哄睡后,还是自然而然回到了卧房。
李渊就坐在那里,背对着她。
沈知霜看着他的背影,对他道:“夫君,我去洗漱了?”
李渊转过头,猛地看向她。
沈知霜眼里笑意浅浅。
李渊的眼睛已经全红了,冷沉的眸子里酝酿着烈火。
他陡然站起来,将沈知霜抱起。
沈知霜经历了半个月的开店岁月,每天忙着干活都来不及,其实对这种事没太多心思了,有也行,没有也可以。
但李渊是不能没有的。
所以,她回来后,很清楚自己要面临什么。
热气氤氲,大汗淋漓。
想着明日就要回去,沈知霜还是忍着让着李渊多一些。
他想做什么,她都由他去了。
………………
半夜。
李渊开了窗通风。
沈知霜早已困倦不已。
不过半月不见,她却好像有些受不住他了。
李渊转身回来,给沈知霜喂了一些水。
他回到榻上,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拿着沈知霜的手看。
长时间不停切菜,她养得极好的一双手上如今满是血泡,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沈知霜,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
李渊的声音低沉,语气中有些心疼,有些压抑。
看着她手上一连串的泡,李渊实在无法理解。
沈知霜想把手抽回来,可李渊拉着不放。
她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干活怎么可能不下力气,以后磨出茧子来,自然就没有血泡了。
而且她也知道,除了李渊,若是有其他知道来龙去脉的人,他们也不会理解。
理解或者不理解,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没必要强制别人去理解她的精神世界,哪怕是她这一世的丈夫。
“只要你知道我过得开心,那便足够了。”
李渊没有吭声。
他向来是个独裁者,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可他无法将这一套用在沈知霜身上。
她也不会顺他的意。
心口传来一阵闷痛。
他越发感觉到,刚刚出去半月的沈知霜,好像已然不太需要他了。
她讲她的生意经,讲她为了让镇上的百姓多吃一些好的食物赔本赚吆喝,折腾好几天,讲她开店遇见的波折……眼睛很亮。
看他的时候,她的眼睛也很亮。
可那是不一样的。
哪怕沈知霜一直在哄他,处处顺着他,李渊仍旧清楚,那是不一样的。
他抱住怀里的人,心口聚集的痛苦反倒加深了。
这一次沈知霜出走,没有拿他的一针一线,甚至她自己开的那几家铺子也都转到他的名下——她相当于把自己多年积累的产业都给了李渊,净身出户。
他看过账本,沈知霜暗中布局的那几家产业,利润惊人。
要是沈知霜一直瞒着他,拿着这笔银子,可以过得很好。
但她还是主动坦白了。
李渊知道自己卑劣,沈知霜给他的越多,他想要的就越多。
甚至他可以不要那些东西,只要沈知霜。
可哪怕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她还是活得很好。
精气神骗不了人。
她的手伤痕累累,可周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神采奕奕。
李渊的心脏处传来一阵窒息感。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或许,她的确不太需要他……
这个认知让李渊痛苦万分。
那他呢?
没有她,几日还能照常生活,再久一些,他的心就仿佛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寒风一直往里灌,日夜不成眠。
他无法离开她。
上一世,这一世,还有他们的孩子,都注定了他们的命运应该被捆绑在一起。
看着怀里沉睡的人,李渊眼里的神情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