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修长白皙的手指就捏住了她的下巴，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很快，便有血液渗了出来。
“你叫沈清雪是吧？你很聪明，可惜聪明没有用对地方，就会变成你的催命符！你猜——若是今日，你命丧于此，顾家人，能不能为你讨个公道啊？”
沈清雪脸色苍白，但是露出一抹冷笑，“我赌公主杀不了我。”
新月冷眉一凝，掐着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那痛楚越发深重，沈清雪眉间的笑意又加了几分，语气依旧淡定，“长公主，若你今天执意要杀我，那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在我前面。公主千金之躯，要与我赌一把么？”
果然，她松了手。
沈清雪站了起来，做防御状。
新月眯了眯眼，“本公主可没有让你起身，你敢抗命！”
沈清雪用指尖抹去下颌的血迹，眼底闪烁着寒意，“你身为一国长公主，食邑万户，受百姓敬仰膜拜，可你若视人如刍狗，随意辱之杀之，那你便不配拥有这泼天的富贵！”
话落，引来新月仰天大笑。
“本公主倒是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人儿了。”
她的眼睛看向了远处匆匆前来的人，悠悠地道，“看来本公主今日，是真的杀不了你了……”
话落，沈清雪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转身，见太子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同样脚步匆匆的顾辞。
“侄儿见过皇姑姑。”
新月甩了甩袖子，眉眼低垂，声音慵懒，“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太子从随从手中接过了一道圣旨，递给新月长公主，“皇姑姑看了这份圣旨，就明白侄儿为何而来了。”
新月眼神不善，接了过来展开一瞧，当即笑了起来，“真有你的，为了救她一命，连圣旨都请来了，好啊，看来皇兄的面子上，本公主今日，就饶她一命。退下吧……”
沈清雪心里是很疑惑的，按说虽然长公主身份高贵，但也不至于说高于一国储君吧？掳掠囚禁官员家眷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长公主做的，但此事多半是与她有关的，怎么孝安帝好像并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顾辞走上前来，“长公主殿下日后的帖子，就不必再送到上柱国将军府了，今日踏出了这道门，此后，我顾家任何人，绝不会再与长公主有瓜葛！”
说罢揽过沈清雪的肩，匆匆地离去。
新月的脖子，本是昂得高高的，脊背也挺得很直，顾辞转身的那一瞬，她的肩膀明显松了松。
太子仍旧没有离去。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想与本宫说的？”
太子瞥了一眼她身后一言不发的驸马，“无论皇姑姑今日想要护着谁，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顾家人，侄儿希望皇姑姑不要再去招惹。今日顾少夫人在您的府里吃了亏，顾辞也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忍了，否则您这公主府只怕保不住。”
新月长公主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听进去。
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你与阿霁都栽在顾家人手里了，满京都的贵女都入不了你们的眼，偏偏就看上了顾家的丫头！真是没出息！”
太子轻笑，“父皇都不管我们的亲事。”
新月脸色变得很难看。
太子的言下之意，连他们的父亲都不管，她这个做姑姑的，又有什么资格管？她这个长公主，有着泼天的富贵不假，可也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旧事，令孝安帝对她这个皇妹心存愧疚，才会处处容忍她的，她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的人，对太子道，“知道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太子弯腰作揖后缓步离去。
马车上，顾辞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下颌的伤。
“真的没事，只是指甲掐的，过两日就好了。”
顾辞满心愧疚，“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吃了苦头……”
沈清雪靠在他的肩上，“这算什么苦头？一点皮肉伤而已。别难过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不能吃亏的人，她若是再过分一些，我可就豁出去了，不过你来的正好，我虽然不怕她，可我怕连累顾家。”
这个时代是皇权凌驾于一切的。
新月长公主虽然只是个公主，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她却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若是她有失，孝安帝为了皇室颜面，也定然会追究的。她自己不怕死，可她不想自己死了之后，还给别人留下烂摊子。
她想起了长公主身后的那个人，于是道，“长公主身后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像那晚我在那座宅子里碰到的那个人，虽然我那时被蒙着眼，可他身上的檀香，我是不会认错的。他是什么人？长公主的随从吗？”
“他是驸马，名唤黄龄。”
“什么？驸马！那他为何……”
为何像一个下人一样，还得跪着给长公主捶腿？而且长公主对他的态度，完全就不像是对自己的丈夫，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只有厌恶。
顾辞摇头，“长公主府的私隐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坊间传闻，驸马并不得公主欢心，甚至每日被她折磨，痛苦不堪。长公主这个人喜怒无常，但她却对当今圣上百依百顺。当年，圣上曾遭遇过暗杀，长公主为他挡过一剑，损了身子，从此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所以，对于她的一些出格的行径，圣上大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难怪……
回到府中，大家一看到沈清雪下颌处的红肿，都气愤不已。就连老夫人都骂了一句欺人太甚。
翌日上朝，孝安帝打开了夫禹国国主传来的国书，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放下时，叹了一口气。
下首的朝臣们都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刚刚传来的国书，夫禹国的荆乐公主已经随着出使的队伍，到达邻县，按礼，咱们要派人前去迎接，诸卿看，谁去比较合适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去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