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真有宿命感的狠话。
“错了。”
“错了？”
“并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是，我会永远活着，无论你活着或者死亡。”叶姝放出作战宣言。
若非她注定要碍神族的事，沈瑜必定会找她麻烦，她并不想和沈瑜殊死搏斗。
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又一次如原主那般死在沈瑜手里，如何对得起她这一路的艰难险阻。
叶姝举起萤火剑。
两人要继续战斗。
曹兰儿一会儿看叶姝，一会儿看沈瑜，她谁也劝不住，急得泪水直往眼眶外涌。
曹媚长鞭松开梅蓉的剑，卷曹兰儿到跟前。
“她们修为都比你高，你别掺和她们的事。”曹媚严词警告曹兰儿。
曹兰儿望着远处战得天昏地暗的两人，眼眶里着急打转的泪花儿簌簌掉落：“她们如果真死了人，那可怎么是好？”
曹媚实话实说：“叶姝死了，陆青羽肯定会气疯。沈瑜死了，天岚宗会与玄武城开战。”
这是没办法的事。
除非，有个强大无比的人出现，能硬生生将两人分开而不伤她们分毫，一个送回天岚宗，一个送到玄天宗，由各自长辈约束教导。
各大宗门，各大家族，各个势力，都有默契。
若非必要。
上五境不得对下五境出手。
长辈不得对晚辈出手。
甚至任何人都不得无理由出手。
只是后者规定没多少人遵守，闹了矛盾比师门，师门比不过上家伙什，小辈的小打小闹太多，宗门长辈一件件一桩桩管不过来，只要没闹大，就不会有人管。
但前两者，很容易闹大。
闹大了，演变成长辈互殴，甚至上五境修士的对战，造成的后果难以估量。
上五境修士也懒得管这些闲事。
宗门培养出上五境修士，并不意味着上五境修士会毫无保留为宗门付出，一些上五境修士只会承诺出手几次，以报答宗门培养之恩。
整日在琐事中打转，根本不是上五境修士会做的事。
他们的目标是长生，是飞升，是真正成神。
叶姝问剑玄武城，以嚣张的姿态给了玄武城出手的理由，曹家也只让曹峰率队迎战磨剑。
死了三个人，最后也只当无事发生。
这是规矩。
规矩不能破。
曹阳和曹丑奴都停了手。
曹阳瞥了眼身旁的丑东西：“你说谁能赢？”
“叶姝必死。”破烂嗓子扯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十分确定。
曹兰儿心一跳。
叶姝如果死了，陆青羽一定会很伤心。
曹阳挑眉道：“我看不一定。叶姝连曹峰的剑都能接三招，打一个金丹期，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她获胜之前，我会杀了她。”曹丑奴言简意赅，十分坚决。
曹兰儿呼吸一滞。
她不想陆青羽难过！
曹媚看出她的心思，沉默半晌说道：“如果死的是沈瑜，天岚宗向玄武城宣战，整个曹家都会陷入危险之中。相较之下，叶姝死，曹家受到的影响会小得多。”
曹兰儿瞪大眼睛抬头看去。
曹媚眉心紧皱。
显然，她并不想叶姝死。
叶姝是她丈夫的师妹，她丈夫是家主倚重的人，丈夫的师妹天赋卓绝，只要不死，前途一片光明，也能成为玄武城的助力。
曹兰儿再看向曹丑奴。
沉默了很久，曹兰儿走过去，握住曹丑奴的手，低声哀求：“别杀叶姝，好不好？”
曹丑奴低头看去。
曹兰儿百毒不侵，是整个曹家为数不多敢触碰他的人。
曹丑奴不习惯被人触碰，甩开她手：“叶姝不死，死的就是你，就是你这样战斗力不强的曹家人。”
曹丑奴对曹家人大部分人都不算熟悉。
曹兰儿却是他难得认识的人之一。
曹兰儿是后辈里罕见的，不歧视他，能触碰他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修行，那是极好的。
她的勤劳会有回报，她的善良能有回应，在玄武城终老，一生一世很快就会过去。
曹兰儿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受不了曹丑奴让人忍不住磨牙的声音，曹阳替他回答：“除非上五境修士出手干预，否则这两人必定不死不休。沈瑜死了，天岚宗肯定把账算在我们玄武城头上。虽然我也不愿意曹家失去一个剑道魁首做剑道老师，但我更不希望曹家的安宁被毁掉。”
说着说着，曹阳叹息连连：“这两人来玄武城求医，均有求于我曹家，若两人没闹到这地步，皆与曹家交好，曹家未来就能有两个不小的人情可以讨。如今不管死了谁，都怪可惜的。”
曹阳不是曹丑奴的对手，过两招意思下就行了。
曹丑奴知道曹阳是曹平身边的人，曹阳也是玄武城的曹家人，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他都不会要曹阳性命。
曹平不让他杀叶姝，如今有人替他杀叶姝，他自然乐见其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忤逆曹平。
曹兰儿一会儿看曹阳，一会儿看曹丑奴，急得直跺脚。
再看向曹媚，曹媚也一副静观其变的局外人模样。
习惯了依靠人的她，如今依靠不了任何人，彷徨又无助，着急又迷茫。
要怎么办呢？
两人不死不休，就一定会走向他们所说的结局。
叶姝不能死。
曹家更不能有事。
但如果……
两人放弃不死不休的争斗呢？
曹兰儿望向时而飞在空中剑身击碰剑气纵横，时而落在地面脚踩黑石板龟裂出道道战痕的两人，突然间下定了某种决心。
几百年来，一直是曹家人在照顾怯懦软弱的她。
她修行天赋并不高。
但她天生药毒圣体，百毒不侵，几岁时便对药性了如指掌，被夸作医毒双绝，家主决定好好培养她，给她喂了许多灵丹妙药，以丹药堆砌修为，让她延年益寿。
不是自己修出来的修为，她空有境界，没有多少战斗力，面对这样的场面，要分开两人太难太难。
曹兰儿看向曹媚：“媚姐姐，你将他们分开一瞬，可以吗？”
曹媚：“……”
曹兰儿哀求道：“就一次。最后一次。”
这是她，最后一次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