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宸见宋晚竟还敢质问于他,手上的力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凭什么?就凭当初那些诱杀本王的人身上都带着相府的令牌,而我这满身的伤疤,大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如何?”
“凭那个将我亲手雕刻的桃花簪……我们的定情信物丢到我面前,对我说出我只是云峥的替身的人,是宋九如何?”
“凭知晓我要刺杀魏皇后的人,只有你与你父亲两人,而我又刚巧是在刺杀她的路上遇伏……又如何?”
“相府的令牌是你亲手所画,而后交由匠人特制,有多么难以仿造,宋大小姐不会不知道吧,而宋九,除了你与你父亲,谁能使唤的动他?”
“如此,宋大小姐还要问我……凭什么吗?”
听到这番话,原本底气十足的宋晚,眼眸终是忍不住稍稍震颤了一瞬。
宋九?
相府的令牌?
怎么会?
难怪他一直这般笃定事情是父亲做的。
可是也只是一瞬,宋晚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
她忽略下颚传来的疼痛,以及他扑面而来的,仿佛要将她吞噬的压迫感,继续毫不畏惧的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的道。
“便是当真如你所说又如何?连借尸还魂这样的事王爷都愿意相信,难道这其中,就不能存在另外的可能吗?”
“便是死囚临死前,也得给人辩解的机会!王爷又怎可如此独断专行?”
“我虽然失去了一些记忆,也不知道那相府的令牌和宋九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依旧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我父亲……绝不是那种宵小鼠辈!”
“而我……若是当真喜欢什么人,只会不顾一切的去抢回来,何至于花那么多心思在一个所谓的替身身上?”
宋晚说着顿了顿,想到她去怀王府的时候,君九宸阴阳怪气的问她,怀王府究竟有谁,值得她冒险前去。
还问她,他与云峥,谁更好看。
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什么,一双璀璨的双眸,似乎要看进君九宸心里。
“王爷究竟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
“还是王爷就那般自卑,觉得自己不如云峥?觉得自己不配我真心以待?”
语落,宋晚便见君九宸眼中的火焰,忽然在眼中炸开。
那捏住她下巴的手,再次迫使她离他更近了一些。
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戾气。
“你的命担保?宋晚,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当真不敢动你!”
“你别忘了,现在,是你……在求我?”
他承认,当年面对她的死缠烂打,他纵然早就动了心,却还是佯装冷淡,正是因为他心中的自卑与怯懦。
因为在他的眼中,她是那样的明媚而美好。
而他,虽然出身皇家,却被杀戮和仇恨滋养着长大,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他的确觉的……
自己配不上她那般纯粹而热烈的爱。
也不明白,明明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个从破庙捡回来的陌生男人,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无名小卒。
还不苟言笑,性情淡漠,她为何会喜欢上他。
所以,在听到宋九说她只是云峥的替身,又带着满身伤回到上京,看着她对着云峥展颜时……
他才会如同终于找到了答案那般被刺痛。
即便福伯告诉他,她是因为失去了记忆,他也仍旧觉得,她只是忘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他,然后,去追寻她真正喜欢的人罢了。
宋晚见着眼前如同被说中了心事,变得有些气急败坏,眼中却分明现出丝丝痛楚与挣扎的君九宸,心中一颤,忽然便将身子跪的更直了一些。
而后,毫无预警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处,将他的身体压的更低,也更靠近她。
近得……
她几乎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呼吸间的灼热。
她就那样瞧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应着他方才的话。
“是,我就是确定,你不敢动我。”
“而且方才,我并不是在求你,现在……才是。”
语落。
她的唇,便覆上了他的。
君九宸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脑袋乍然一片空白,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起来。
只觉她那似乎是因为淋了雨,着了湿衣,微微发凉的嘴唇,似乎顷刻便要将他眼中的怒火浇灭。
可是也只是一瞬,另一种更为深刻的愤怒,便更为猛烈的朝他侵袭而来。
让他忽然推开了她,站起身来,声音中,有隐忍的怒意。
“宋晚……你把我当成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
“你以为到了今日,我还是当初那个会因为你随意的撩拨便动心宋十吗?”
“你是不是……太过高看自己了一些!”
而后,便背过身去,声音只余冰冷而生硬。
“如今你对我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宋大小姐不如还是趁早收起你这些无聊的伎俩!”
宋晚却只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王爷在朝中是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我看的清清楚楚,若你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对我毫无情意,又何必将我留在身边,对我虚与委蛇?”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当真值得王爷花费如此多的心力“报复”吗?”
君九宸的声音愈发沉闷了起来。
“本王是怎么想的,用不着宋大小姐费心。”
“随风,送客!”
语落,随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只是随风的脸色明显有些怪异,他看了看自家王爷的背影,又看了看江姑娘……
哦,不,是宋大小姐,掩下窥见主子秘密的震惊,带着几分忐忑的道。
“宋……江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