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涂山璟猛地抬头看向均亦,“什么叫殿下不见了!”
均亦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声音有些发颤,“今日我随殿下去瞫氏赴宴,途中经过一处街道,殿下突然让我停下,说要买些糕点带给瞫小姐。”
涂山璟眉头紧皱,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树下停马车。殿下自己一个人去店铺买糕点。当我进去时,殿下就不见了,店里的老板、伙计也都不见了。”均亦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明明就抬头可见的距离,没有任何骚动,没有一丝呼喊,殿下怎么就不见了。
“什么店铺,在哪家地界上,搜过了吗?”
“薛记糕点行,在瞫氏地界。附近两条街都被士兵控制住了,我离开前瞫氏族长正在那里找人。”
均亦抱着脑袋苦思冥想,急得眼眶都是红的,“当时店铺中并无其他人在,四周的商贩都说没看见里面的情况。都怪我,我栓什么马车啊,我就应该和殿下一起进去。”
“均亦,这不怪你。四周的暗卫都没有惊动就能将苍玹殿下带走,可见背后之人谋划得极其周密。”
涂山璟的大脑疯狂运转,苍玹在轵邑城失踪,瞫氏,不是,明晃晃的侧妃之位近在咫尺,不会反水。其他世家,风险太大,没必要,多的是能搞事又不留痕迹的地方,比如说大坝。
‘西炎。’涂山璟看向远处的山脉,‘中原六大世家哪家参与了,或者说都有?’
“静夜,派人出去找。西炎苍玹殿下失踪,若有人能提供线索。涂山氏,赏万金!”
“均亦,我们走,去现场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
刚刚还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却鸦雀无声,每个商贩都被四五个士兵围在中间盘问,一无所知的小孩含着手指倚在母亲身边,懵懂的看着自家小摊被翻得乱七八糟。
“就是这里。”一行人走到店铺前,进进出出的士兵早就将此处搬空了,正在四处搜寻。
涂山璟对身边仙风道骨的老人说道,“齐老,麻烦您给看看,此处是否有阵法?”
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健步如飞,绕着店铺仔细探查,在拐角处和墙后发现了些折断了小彩旗,掩在杂乱茂密的草丛中,很难发现。
抓着小彩旗端详片刻,老人起身向屋内走去,抬头看向房梁,嘴里还呵斥道,“都小心点,别把我这把老骨头撞散架了。”
说完一个灵巧的攀爬,顺着柱子一眨眼就上了房梁,上面赫然摆着一个图形,“这就是了,璟公子猜的没错。”
均亦在下面焦急的喊道,“齐老,那这是什么阵法,我们殿下去哪了?”
“梦魇阵。”
梦魇阵,顾名思义,踏入此阵,会见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见到的人、事、物,渴望越强烈,阵法越真实,自然陷入此阵的人也就越难清醒,无法脱离。
“这么听着,它没法把人变消失啊。”均亦茫然的看向涂山璟,“一般这种阵法,人不是在原地陷入沉睡吗?”
“你只知其一。”齐老爷子凑近闻了闻均亦,“你身上的应该是引魂香,你家殿下长期吸入引魂香,一旦踏入此阵,加之诱导,就会将眼前人当成心中人。”
涂山璟思索片刻,解释道,“均亦,我猜测,殿下被阵法迷惑,将眼前的某人当成了他很重要的人,追了上去,被人引到了别处。所以你才毫无察觉。”
“那,那,我们去哪找殿下啊。”均亦眼神绝望的看着涂山璟,这和被人掳走有什么区别,还是不知道人在哪啊。
“先去查查引魂香是哪家送的,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 涂山璟问道。
“送礼的名册在库房,我现在就去查。”均亦一溜烟飞走了。
“小夭,小夭,你等等哥哥,你是在怪哥哥吗?”苍玹不知疲倦的挥霍灵力,死死追着前面的粉衣身影不放。
终于追上了,两人降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盆地中。
苍玹松了口气,妹妹不生气就好。
嘴巴张开又闭上,脚下仿佛生了根,苍玹踌躇了半天,才轻声叫道,“小夭,我是哥哥呀,苍玹,西炎苍玹。我,我能过去,看看你,吗?”
女子不说话,仍然背对着他不肯转身,纤瘦的身姿在风中颤动。
“小夭,风太大了,你先穿上哥哥的衣服。我慢慢和你解释,好吗?”苍玹脱下外衣。
一步、一步的走近,苍玹眼中的狂喜根本无法抑制,呼吸灼热沉重。妹妹,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妹妹了,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了,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她现在长什么样子,她……
身后的地面传来嗡嗡的声音,一条裂缝快速扩张开来,冲天的红光中,破土而出的铁链上如闪电般疾速冲向苍玹,毫无防备的苍玹被碗口粗的铁链缠住双腿,身子瞬间失去平衡,砸在地上,苍玹大喊,“小夭,小心!”
细碎的倒刺宛如毒蛇的獠牙般死死咬住皮肉,枷锁禁锢了苍玹的灵力。苍玹仿佛没有痛觉般不顾一切抓住地上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尖锐的石块将他的手划得血肉模糊,苍玹咬牙拼命对抗身后的拖拽,笑着说道,“小夭,别怕,哥哥在,哥哥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眼前的“女子”随手扯下头上的假发,扔在地上。始冉嚣张的脸转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狠狠碾过苍玹的手掌,恨不得将苍玹踩进尘埃中。
苍玹愣在原地,手掌上钻心的疼痛都不及内心的失落,不是妹妹。
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始冉眼里满是得意,“妹妹,你还想着那个孽种呢!都三百年了,怕是白骨都化成灰了吧。”
“小夭不是孽种!”苍玹一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整个人被铁链五花大绑在树上,动弹不得。
“你和那个孽种一样,只配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 始冉不屑的指着苍玹嘲讽道,“都出来吧,看看你们的效忠的苍玹殿下,变成了一个可怜虫!”
苍玹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像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粽子,衣服又脏又烂还渗着鲜血,嘴唇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透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