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数字归零。
伴随着副本结束成功通关的提示音，众人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医院惨白的灯光、消毒水味、院长充满占有和愉悦的低笑，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般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黑红格子空间。
逼仄、压抑，冰冷，却还算安全……
【弹幕：趁着还没关闭，抓紧和老婆贴贴！老婆下次什么时候开播，已经开始掰手指计算了！嘤嘤嘤……】
【弹幕：楼上你不对劲，不过这次确实下线的比较晚……】
【弹幕：说来就来，这就黑了？呜呜呜，来不及看老婆最后一眼，就已经开始了想念……】
随着“素质不详有大病”直播间的关闭提醒，画面再次定格在一片漆黑之中，只剩满屏弹幕里的一片哀嚎。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开始结算他们在“迷宫医院”副本中的奖励和积分。
“恭喜玩家闻昔达成迷宫医院隐藏结局【新人类的秘密】，积分奖励，点。获得随机道具【永生之鳞】，捏碎之后可在身体任意部位衍化出抵御一切伤害的鳞片，不伤不损，持续时间10分钟。”
“恭喜玩家完成特殊成就：新人类的裁决者。”
“恭喜玩家闻昔获得直播打赏累计积分：点”
“副本通关评级：ss”
“副本存活人数：5\/15”
“个人总计积分：”
“恭喜玩家周铮……通关评级：s-……”
“恭喜玩家简不繁……通关评级：s-……”
“……玩家唐瑭……评级：s……”
“……玩家鹿柚……评级：A……”
……
压抑的黑红格子空间内。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还在耳边回响。
闻昔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他垂着眼眸，轻轻摩挲着指腹上残留的暗红血迹，唇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注意的浅浅弧度。
乖狗……
还被留下他的专属记号。
那血迹中零散的金色光点越来越微弱，更像是刻意的藏匿起来……
简不繁看着闻昔这副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周铮身后缩了缩，小声嘀咕道：“周哥，昔哥他没事吧？”
周铮拍了拍简不繁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唐瑭则是一脸兴奋地凑到闻昔面前，两眼放光：“闻昔，你最后刻在那个什么院长手上的，是写了什么东西啊？”
闻昔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唐瑭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系统播报完所有人的奖励和积分。
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几人投来的好奇目光，闻昔将手指垂下缩回帽衫的袖口，慢条斯理地开口：“没什么，一点小礼物而已。”
闻昔说着，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
目光落在唐瑭身上。
“怎么，你也想要一个吗？”
唐瑭被闻昔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干笑了两声：“哈哈，不用了，不用了，我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感兴趣……”
唐瑭被闻昔这捉摸不透的态度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元气。
她双手叉腰，笑嘻嘻地说：“也是，不过话说回来，闻昔你这么厉害，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粉红泡泡’协会啊？我们协会可是厄魇世界排名第四的强大公会呢……”
“粉红泡泡？”
闻昔看着她乱糟糟的粉色双马尾。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不必了，我对粉红色不感兴趣，暂时也没打算加入协会……”
“切，没有品味。算了，看在你帮我们一起活下来的份上，也不勉强你，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唐瑭撇了撇嘴的嘟囔道。
虽然被拒绝了，但她也没表现出多失望。
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她扬了扬手腕，在个人面板上发了个添加好友的联络方式后，就耸耸肩转身坐回了鹿柚身边。
积分结算完毕。
消耗积分修复完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后，五人一同回到了神之地。
唐瑭和鹿柚要回工会，也就先走一步。
目送着两个女孩离开后。
周铮转过身看向闻昔和简不繁，“走吧，一起去我家吃饭，就当是庆祝我们又活下来了。”
说着，他还特意拍了拍简不繁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周哥，这次多亏了你和闻哥，不然我肯定就交代在里面了。”简不繁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闻昔，下意识的活动了下自己略有些打颤幻痛的双腿，心有余悸地说着。
“应该的，我们是队友嘛。”周铮笑了笑，随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闻昔，“闻昔，一起？”
闻昔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疲惫，“不了周哥，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简不繁见状，连忙说道：“那个，闻哥，我把这次副本的积分和奖励都转给你们吧，你们救了我好几次呢，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闻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积分你自己留着，以后购买道具和技能都用得上。”
“可是……”
简不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周铮按住了肩膀，“闻昔说得对，我们队友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
说着，周铮又看向闻昔，语气温和，“时间确实也不早了，你看起来很累，先回去休息，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
“嗯。”
闻昔淡淡地应了一声。
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融入了来往的人群。
周铮看着闻昔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是……”
……
回到公寓。
闻昔反手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脱掉那件沾染了血污的连帽衫。
空旷的冷色调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以及身体里，另一个自己。
他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脸上，身上，试图驱散内心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焦躁和疲惫。
三个副本的生死考验，让他身心俱疲。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闻昔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戏谑的疯狂。
闻昔猛地睁开眼，看着氤氲雾气中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那双瑰丽色的眼眸里，少了往日的不安和脆弱，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渊。
闻昔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神有些迷茫。
“疯子，你说，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镜子里，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很淡血色，透着令人心悸的疯狂和危险。
“你猜呢？”
疯子闻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在苍白的肌肤上滚过，像是破碎的珠玉。
闻昔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个往常那般无害的笑。
可是，当他想起在副本中经历的那些生死一瞬，想起那些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笑起来的弧度里，却早已掺杂进了……
自己是闻昔，还是疯子？
真的能够分得清吗？
或者说，他真的需要分清吗？
闻昔看着镜子里隐藏在水雾中的瑰丽眼眸，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不会再逃避了，疯子。我要找到答案，找到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