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快拦住她!”
一道满含焦急之情的女子呼喊声骤然响起。
随着这声音开口,那位被称作春桃的婢女竟然展现出了非凡的身手,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般自琳琅阁的大门口飞身而入。
众人目光紧随着春桃的身影,只见她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身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正欲自残的明月疾驰而去。
然而,即便春桃的动作如此迅速敏捷,但那决心求死的明月却是心志坚定无比,其动作更是快如闪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春桃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明月的衣襟,可惜也仅仅只是勉强帮助明月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闷响传来,令人心惊胆战。
整个琳琅阁都静了下来。
尽管春桃竭尽全力拽住明月,但明月的额头还是重重地撞击在了坚硬的柜台上。
刹那间,鲜血迸溅,瞬间染红了明月的额头,看上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
严羽见状不禁大惊失色,脸色瞬间有了变化,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好几步,仿佛想要立刻冲上前去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高嵩也是失声惊叫:
“什么!”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倒流一般,涌上头顶。
这使得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惊恐和慌乱之中,手脚僵硬麻木,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毕竟,这明月可是丞相府的下人,若真是被自己逼死到了这里,那就说不清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张嘴依旧不肯罢休。
只听得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不屑地说道:
“哼,区区一个贱婢而已,怎会有如此疯狂的劲头!
这事儿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大家伙儿可是亲眼所见呐,分明是她自个儿一心求死!”
高嵩仍旧维持着其一贯以来的刁钻刻薄和阴阳怪气的作风,尽管内心早已惶恐不安到了极点,但还是硬着头皮补上这么几句难听至极的话语。
似乎对他而言,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来羞辱他人,才能掩盖住自己那颗惊慌失措的心。
就连一向装死惯了的的严羽也终于按捺不住,怒喝出声道:
“你给我闭嘴!”
高嵩这才悻悻的住了口。
此时,那位名叫春桃的丫鬟已然将明月搀扶起来。
而柜台里面属于琳琅阁的小厮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一改刚刚那势利眼的模样,手忙脚乱地奔出柜台,匆匆搬来一把椅子,让额角流血不止的明月先坐下来歇息片刻。
紧接着便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向掌柜禀报此事了。
春桃动作敏捷干练,眨眼间便已从衣袖口袋中取出了止血的药粉,毫不吝啬的撒上了明月的伤口。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下一段明月的裙边布料作为纱布之用,小心翼翼地替明月包扎好头部伤口,末了甚至还别出心裁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春桃,做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显然是春桃主人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明月身旁。
她微微弯下腰,仔细端详着明月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思索之色,仿佛正在努力回忆眼前这位小姑娘究竟来自哪个府邸。
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出身于凌家的大小姐——凌静雅。
凌家,可是赫赫有名的二品武将世家。
凌静雅的父亲肩负着京城军事防御的重任,与宗寒星的父亲宗正相互配合,共同守护着京城以及天子陛下的安危。
在凌家的直系亲属当中,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那儿子名叫凌云峰,今年刚好年满十七岁;
而这女儿嘛,自然就是眼前的凌静雅啦,她如今也已经芳龄十五。
说来也真是凑巧,凌静雅的性格跟她的名字简直大相径庭。
她天性最为顽皮好动,活脱脱像个假小子一般。
今天偶然听说这琳琅阁有珍贵宝物上新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便兴冲冲地跑来瞧个究竟,好让自己过过眼瘾。
哪曾料到,她这才刚刚抵达琳琅阁的大门口呢,就目睹了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码:
高家的那位公子哥啊,平素里总是自吹自擂,把自己标榜成正人君子。
可今儿个倒好,他竟然不知廉耻地下令指使自家的小厮当街欺凌别人家的婢女,甚至还逼迫人家宁愿一头撞死以保主子脸面!
见此情景,凌静雅哪里还能坐视不管?
她当即挺身而出,命令自己身怀绝技的贴身丫鬟春桃果断出手相助。
“你究竟是哪户人家的丫鬟?”
凌静雅凝视着眼前这个丫头,只见她显然疼痛难忍,但仍强忍着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再瞧她身上衣着朴素淡雅,头上却戴着一朵看似平凡实则暗藏玄机、与寻常饰物迥异的低调珠花,想必其出身绝非普通人家。
况且,并非任何府邸都能够培养出这般拥有铮铮傲骨的奴仆,此等心性恐怕与自家主子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明月心里清楚,正是面前这位小姐下令让人救了自己一命。
待得脑袋不再眩晕,她便试图挣扎着站起身来向对方施礼致谢。
然而,还未站稳脚跟,就听到凌静雅说道:“无需行礼,你只管安坐在此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此时,一旁的春桃见明月面露迟疑之色,二话不说伸出手掌,她稍用力,就直接将明月摁回到了椅子上。
还贴心的小声提醒:
“你且放心坐下吧,我们家小姐乃是凌府嫡女,向来豪爽,她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这番话传入耳中,高嵩和严羽不禁双双皱起眉头。
这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哪有当主子的站立一旁,反倒让一个小丫头端坐于椅上答话的道理呢?
不过他俩已然认出这名女子便是凌家小姐,向来以洒脱不羁、不拘小节着称于世,故而并未出言指责。
“小姐安好,奴婢乃是丞相府嫡女的贴身丫鬟。”
只见此刻脸色苍白的明月尽管坐在椅子上,但神色恭敬地回话道。
听到这句话后,凌静雅不禁停下脚步。
而站在她身旁的春桃,则轻声在其耳边低语道:
“这位便是叶婉姑娘身边的侍女呢。”
凌静雅听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并非不知道丞相府嫡女是谁,只是刚刚在想,如果是叶婉的丫鬟,那能如此就仿佛合情合理了。
虽说由于叶婉并不热衷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偶有在宴上见面,自己与她也甚少接触。
然而曾经有那么一次,自己在树林之中偶然窥见,那叶婉竟然被严羽因为其他女子而当众羞辱,丢尽了颜面。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这般难堪的局面,叶婉竟没哭!
这可有意思极了,她向来是不耐和爱哭哭啼啼的女子们一处玩的。
她眼瞧着叶婉像是书里头说的“不喜不悲”,在严羽带着旁的女子走后,迅速调整了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去。
待她返回宴席时,依旧举止优雅得体,毫无半点失态之处。
从那时起,凌静雅就深知这个叶婉绝非普通的只会哭闹撒娇的贵小姐。
拥有这样心性的主人,想必带出的丫头自然也会有些与众不同吧。
但也因着叶婉不常参宴,即便她有意想和叶婉做朋友,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想到此处,凌静雅开口问道:
“那你今日来到这琳琅阁又是所为何事呢?”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一旁的高嵩和严羽二人,也随即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眼前名叫明月的丫鬟身上,似乎同样对她此番现身于此的缘由充满好奇。
明月微微俯身做出行礼的仪态来,回答道:
“回凌小姐,奴婢今日奉我家小姐之命,特意前来购置汉白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