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试试,心里却是烦躁一片,他如今被困在这座宫殿里,宫门都不能出哪有什么机会见皇上?
邪气入城的时候,他被药灌得昏昏沉沉直接睡着了,等到他醒来宫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是以。
他根本不知道内宫发生了什么。
只是。
谁也没有看到,宋成玉的心口,被刀子割伤的部位,一团黑气正在那里慢慢的挪动着。
“临安公主,你可知乐安公主还好吗?还有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眼下他在皇宫里的亲人只有乐安公主,他得想办法和乐安联系,也许表妹看在亲戚的份上会帮他也说不定。
眼前的临安公主,若不是皇后想利用他,只怕她根本不会来管自己死活。
他也问过侍候的宫女和太监,可是他们一如既往的木头木脸的,问什么什么也不说,哪怕他发脾气,他们也不说一句话。
他一天到晚地躺在这里,没一个人说话,没一样事情做,天知道他都要憋疯了。
临安公主看了宋成玉一眼,这个曾经风光霁月的少爷,如今败得跟条狗一样,当真是……所以审时度势,认清眼前的一切当真很重要。
遂。
她耐着性子把事情简单的说与他听。
宋成玉在听到江监正、江照莹立了大功,平了邪气,救下无数人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只要一睡着。
梦里就会出现上一世的点点滴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详细,也越来越扎心。
如果这一世。
江照莹也同样像上一世那样付出,他宋府早就平步青云,早就一帆风顺了。
而且。
更让他害怕的是,他现在怀疑江照莹是不是根本就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出生的,她记得一切。
所以。
这一世她是来报仇的。
她恨毒了自己!
而现在。
他却还在妄想着江照莹能念一念两世的夫妻情分,来帮帮他。
“神女。”
宋成玉煞白的脸上布满了悔恨。
“她如今是百姓们敬重的神女,相信很快就有朝臣上书要册封她做真正的神女了。”
到那时候。
她江氏一门可就荣华富贵,样样占满。
“沈月芙呢?”
她不是最爱自己的吗?怎么也没听说她为自己走动?
“好像回沈家了,我这没有她的消息。”
这话像一巴掌似的,狠狠打在宋成玉的脸上。
临安公主看着宋成玉,垂眸时,眼里有丝嘲讽,自己千般百般的算计别人,轮到别人算计自己的时候就各种难受了?
沈家?
宋成玉猛地昂起头,他朝着临安公主招了招手。
“临安,你再帮我一个忙。”
临安淡淡地看着宋成玉,宋成玉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交给临安公主。
“你帮我把这块玉佩送到乐安公主的手里,请她把玉佩送到沈府去,说不定姨父姨母有办法救我。”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沈府的亲生儿子,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临安听着摇了摇头。
“说什么救不救的,你现在在宫里也挺自由的啊,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出去走走想必也没有拦你。”
这话让宋成玉的心陡的一沉,话虽然这样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被皇上给软禁了,他在这座宫殿里相对自由,可是宫门口他是一步也踏不出去。
“我姨父似乎升了职,临安公主,求你帮帮我,你现在就去吧,这地方我要是再呆下去,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一天十几碗名贵的补药,他现在闻到就要吐,可他要是不吃,这些狗东西有的是办法逼他吃。
“好,我去查查。”
正说着。
一位神情阴沉,个子不高有些胖的公公领着小太监们走了进来,见到临安公主那老公公施了一礼。
“公主殿下,老奴有些事情要在这儿做,会很污秽,劳公主殿下先前离开。”
“好。”
临安公主点头,随后喜鹊上前扶着她转身离开。
老公公随即指了指榻上的宋成玉,尖细的嗓音似笑非笑道。
“宋世子,皇上觉得你的鲜血不够纯净,为了能让你清心寡欲,老奴得取了你身上多余的东西。”
“多余的东西?”
宋成玉听着毛骨悚然,全身汗毛直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可那老公公不解释,却只是笑了笑,抬手的时候,小太监们上前一把将他掀倒在榻上,随后就开始脱他的裤子。
宋成玉再傻此刻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一脚踢开小太监后,他急忙下床朝着门口冲去。
老公公也不拦他。
只是冷笑了笑。
果然。
脚才踏出门口,一把冰冷的剑就指到了他的脑门上,宋成玉只觉得额头一阵冰麻,身子往后倒了去。
小太监们上前将他抬到了榻上,不一会儿就把他的手脚绑住,身子压着。
老公公上前,捏着他的裤头往下轻轻一扯,冰冷的凉意让宋成玉挣扎着嚎叫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那里跟取血没有一点关系,求你别这样做。”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都能给你们,都给你们,放我一马。”
……
然而。
老公公神情阴戾,根本不听他嚎叫,手起刀落,血飙飞出来的时候,宋成玉只觉得腹下一阵剧痛,血腥味充斥,随后他就惊恐地看到老公公手里捏着一个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太监端着一个小坛子走了过来,老公公把东西掂了掂。
“倒是不小。”
怪不得这位世子的风流韵事一大堆,周娘娘的顾虑也是对的,要是他养好了身体,身上气血旺无处发泄,沾上宫女娘娘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所以啊。
还是这样保险。
“啊……”
宋成玉听到老公公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挣扎着凄厉惨叫起来,他跌下床榻,想要去抢那只小坛子,小太监笑了笑道。
“宋世子,这东西要处理一下,不然很快就腐烂了,待奴才处理之后,这东西啊几十年都不变,您可以留着做个纪念。”
宋成玉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喘息着,剧痛让他的身子都佝偻起来。
他想过各种美好。
想过皇上因为要他的血得讨好他,高捧他,甚至给他加官进爵,让他承袭侯爷之位,让他风光满门。
唯独没有想过自己如今像个囚犯一样被困在这里,就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可以伤到他。
得逃出去才行。
他必须见到乐安公主,必须见到江照莹,只有她们才能救他!
“我要见乐安公主,我是她的表哥,不行你们帮我去找江监正,让他把江照莹带过来见我。”
宋成玉爬到门口看着守门的太监咬牙切齿的说着,可门口的太监只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随后又站着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远处。
一道身影悄然消失。
在江照莹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正和周若谷宫里,听着小太监的禀报,江照莹将一枚福袋放进他的手里,小太监接过然后恭敬离开。
“还没找到柳宴臣、柳仙乐的下落?”
真是奇怪。
自从邪气之后,这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
太子府的暗卫出去好几拨想趁机杀了他们,都无功而返。
江照莹在大殿来回踱步,眉眼阴沉一片。
“我得想办法拿到柳宴臣和柳仙乐的生辰八字,这样我才能算出他们的大概方位,眼下我只知道这两个人还活着。”
周若谷走到她的身边,握紧她的手。
“这个柳宴臣,我总觉得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恩。”
江照莹点头。
他的确是不简单,至少比她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我总觉得……”
这种想法涌上心头的时候,江照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柳宴臣好像在借着这件事情想要灭掉柳府,至少柳相是他想要杀的。”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不把柳府的其他人救走?”
周若谷眼中担忧溢出,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江照莹摇头。
“不,这件事情他一定和柳夫人商量过,说不定柳夫人是自愿赴死的,如果把相关的人全都带走,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查出来,满城通缉,他们会变得很被动,我想,柳宴臣一定做了什么安排,眼下他们已经往自己既定的地点去了。”
“那他将来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再出现?然后再来找我们报仇?”
这就不得而知了。
江照莹和周若谷一起窝进软榻里,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不能把柳府一网打尽,这让他们有些沮丧。
“娘娘,许大人过来了。”
随后许知砚被迎了进来,江照莹看着他右胳膊上的淡淡黑气,上前掐决随后用一滴血将那黑气逼得四处逃窜,瞬间消失。
“钦天监可有伤亡?”
“有受伤,但没人死,已经算是最好的了,皇家寺院那边受伤的人多一些,不过咱们早就将各种东西送过去了,他们眼下也没事了。”
江照莹点头,随后与周若谷告别一起离开她的宫殿。
慢慢走着的时候。
远远的便看到有道身影坐在石头上在发呆。
江照莹看着,微微蹙眉。
“那是临安公主,怎么了?”
“奇怪。”
江照莹看着临安公主的背影,脑海里闪过太子殿下的背影,随后江照莹便疾步上前。
临安公主听到声响,急忙转头。
“见过公主殿下。”
平时这位临安公主很是难相处,所以江照莹和许知砚也只是远远的施礼。
难得的。
临安公主没有像平时那样神情冰冷,孤傲无理,她看着江照莹,眼神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江照莹见她这般,不禁多看了她两眼,深入骨相的刹那间,江照莹心间一颤,轻声道。
“公主,这儿风大,您身边怎么没有侍候的人?”
若是平时。
临安肯定会训斥江照莹多管闲事,可是眼下听到这样真心实意的话时,临安心中五味杂陈。
“我马上就走的。”
起了身,临安公主当真就那样走了。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模样,江照莹轻声道。
“走,去见太子殿下。”
寻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他刚处把手上的折子全部批完,准备出宫去查看邪气之后的京城恢复程度。
江照莹看着太子殿下的绝美轮廓,突然间说道。
“殿下,我方才碰到了临安公主,不小心观了她的骨相,总觉得她与你有至亲之缘。”
太子微微一怔,随后拉着她一起坐下。
“临安已经来寻过孤了,当年母后和何皇后同时生产,何皇后把死胎换给了母后,将临安换给了自己,她眼下有些混乱,孤也没有与她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她需要自己接受、消化,如果以后她愿意认自己这个哥哥,那他必定会护着,若她觉得何皇后和玥明王才是亲人,那他们以后也只能是敌人。
因为这件事情。
宫里一直传母后是不详之人,说她德行有亏,否则也不会生下死胎。
这件事情对母后的打击极大,让她的身子也便亏败了下去。
偏偏这个何皇后。
有事没事就抱着临安过去请安,表面上乖巧温驯,实际都是刺激母后,许是天性使然,母后一直疼爱临安,反观临安,可帮着何皇后做了不少坏事。
包括伤害母后与他。
太子把方才临安来的事情细细讲与江照莹听,江照莹想了想。
“所以玥明王想要离开京城,殿下,您放他离开吗?”
“让他走吧。”太子眼神冰冷“在京中他孤立无援,只有出去,孤才能知道他究竟还藏了什么力量。”
这倒是,玥明王和何皇后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行动,不可能没藏势力在外面的。
“宋成玉呢?”
太子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便望着江照莹,阴阴沉沉的,似乎很担心什么似的。
江照莹见她目光灼灼,只觉耳尖有丝热意拂过。
轻声道。
“他这样生不如死,每日恐惧不安挺好的。”
“恩。”
太子见他眉眼里染着戾意,似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握紧她的手道。
“孤要让他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高位,让他看着你幸福,所以孤不打算让他死。”
所以他才让人去搜罗各种补品,让太医严加看护宋成玉的身体,狠补的同时,也不能补坏他的身子。
他要让宋成玉一边痛苦一边煎熬一边挣扎,待到照莹身着皇后服饰走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再处死宋成玉。
“知砚,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先前抄柳府,许知砚是一起过去了的,许知砚从怀里拿出两份名单。
“一份是除了文府的东西之外的所有东西名单,一份是文府物件的名单,柳相的私库建在地下,足有半个柳府那么大。”
崔鹤寻带着他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震惊得好久没说话。
皇上的私库都没柳府的一半大。
这柳相简直是……
该是文府的东西全都回到了许知砚的手里,其它的东西都送进了皇宫。
“殿下,文府的东西臣都放到您的庄子上去了。”
“怎么,防许家大小姐?”
说到许家,江照莹倒是竖起了耳朵。
先前他们在许家动了手脚,后来一直没有关注,倒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许家死了一些人,走了一半,许家大小姐如今焦头烂额,许府时不时有人被抬出来。”
“她没缠着你回府?”
江照莹蹙眉,要是这样,许家会把眼光重新缠在许知砚这里,一定会缠着他回去主持大局。
“自是纠缠不断的。”
许知砚提起许家,眼底都是浓浓的厌恶。
这些人先是趾高气扬命令他回府做贡献,他置之不理,又派人过来请,同样不理,如今却是一个个地上门求着他回去,让他讲道义,讲亲情。
想起这些。
许知砚就觉得好笑。
好在真正的许知砚早已不在,否则被这些亲人还不知道要折磨到什么时候。
“许大人,您的宅子被许家人劈开了,如今那些人全都冲进去,说是要在里面住着不走。”
太子挑眉。
看来把东西全都搬走是正确的。
“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搬到了太子殿下的庄子上,我名下是什么都没有的。”
且不说他们断绝了关系,就算他们不要脸死皮赖脸地硬要,他除了那座小宅子可是什么都没有。
“可要孤帮你?”
对于这种不要皮脸的,太子的手段一向都是狠戾的。
可许知砚……他总是念着自己占了原主的身子,总心存不忍,好一会儿,他才轻叹道。
“谢殿下,臣能解决的,而且……臣想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