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星光,从某个角落浮现。
有点眼熟,她那次在寒凛峰当容嬷嬷扎元卿的时候,他身上也冒出过这种星光。
这就是他的外挂来源?
想抢。
系统和寥姬,一个比一个没用,不是靠不住就是有副作用。她也好想要一个可以保命的法器。
杀人夺宝的想法冒头,石墙周围,以元卿所在的地方为起点,显现蔓延荧光纹路。
纹路任何一角和弯曲处都透露着说不出的复杂晦涩。有圈有点,还有兽类图案,文字形似甲骨文,又不是甲骨文。
荧光纹路亮起,视线里的沙地,每个角落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除了宁烟这边洁净如初,其它地方可以说一片狼藉。
血迹的主人,元卿在离宁烟尽可能远一点的角落。脸色白里透灰,闭眼,昏迷了过去。
他双手蜷缩起,凑近看,每根手指都惨不忍睹,手上是一圈又一圈干涸血迹。和他此时的狼狈,相得益彰。
破阵图,成。
局破。
宁烟看着一点一点虚化的石墙,和石墙外朝一个地方形成的漩涡沙流,逐渐晴朗的天空,手指微动,抚上元卿白的像死人的面庞。
她由衷道:“如果那天杀死我的人不是你,说不定,我真的会有点儿感动。可惜……”
可惜,那天杀死我,把我一剑封喉的人,就是你。是你让我恐惧,是你视人命如草芥,是你自以为高高在上,对所有人的苦难视而不见。是你,让我痛苦在先。
可惜,没有如果。
*
方形沙盘,散了。
魔宫内,顾渐痕这次坐姿更为放肆,直接横在了王座上。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搭配上他无意中一腿曲起向前摆出的姿势,莫名妖娆。
下属过来禀报恶人关异样时,甫一见到这副活色生香的场景,心情诡异,面色如常道:
“王上,恶人关有变。”
“我知道。”
顾渐痕两根细白的手指,从沙盘捞起破裂的海螺碎片,手指在碎开的那一面边缘滑动,喜怒难辨,“有人破了阵。”
“诶。也罢,千年前的老朽货了。不指望他能撑多久。对了,调一下那边影像,我看是不是我那‘老朋友’破的阵。”
“是。”
下属张开手,一颗专属于恶人关的投影石悬停在半空,投出相应画面。
画面里,不是他那位‘老朋友’元卿还是谁?只不过,元卿现在似乎正处于昏迷状态,被一个……女子背起,艰难步行在沙地中。
魔尊大手一挥,记录下这前所未有的一面。他的宿敌元卿,竟然还有靠女人的一天,真是笑死人了。
好比头号狗仔蹲点半辈子,终于挖到了某个明星黑料,迫不及待的等着放出消息,心里冷嘲的同时还有点好奇。
他探究的眼神,随着实时直播的画面,落在宁烟那张背着沉甸甸的元卿,略微扭曲的秀脸上。
这个女人,是谁?
他不记得了。
元卿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这个女人却仍旧清醒。莫非,是她想办法破了他的阵?
老东西们留下的东西,哪怕过时,威力也不可小觑。若真是这个女人破的阵,依她护着元卿的行为,定是正道中人。
这样一个颇有实力的女子,若不能招安,便要及时除之而后快。
顾渐痕转动海螺碎片的手指停下,从王座上慢悠悠的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王上,您这是?”下属见一向除了打架,就是咸鱼躺的顾渐痕有所行动,问道。
顾渐痕大言不惭道:“招安。”
说白了,就是重操旧业,骗人。
不过这次……顾渐痕侧眸,看了眼王座旁水镜里自己的女身,他想玩一次不一样的骗人游戏。
用女子身,骗女子真情。
*
衍山门,鹤行峰。
叶芷兰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药包,从主院外的竹林小道拾阶而上。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忧郁,整体气质也不复此前鲜活。
医仙所说的泡三天药浴就能醒来,现已第四天了,兄长仍旧处于昏迷。
本来那元卿仙君就跟他不怎么合得来,他这番舍身取义,不知道人家记不记得他。
元卿仙君下属严昼醒的倒比兄长快,一看就没出多少力,人家的下属都没他积极,他逞个什么能?
还有兄长喜爱的,那个非她不可的女子,在他受了这么久的伤也不曾看过他一眼。
哪怕是递个信也好,传个话问候一声也好,偏偏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不记得他这人一样。
这般薄情寡幸的女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叶芷兰心中酸涩的同时,更多的是为齐灿的不值。
哪怕齐灿喜欢的人不是她,她除了心中不甘,倒也能接受。青梅竹马的兄妹情,哪怕保持一辈子,哪怕没有结果,也是好的。
可是,为什么她都得不到的人,被拱手送给她人,却得不到珍惜呢?
叶芷兰越想越气,眼睛都气红了。她改日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子说清楚,警告她不许辜负他人真情。
思索间,她已经到了齐灿所在的主院。
紧闭的房门内,传来细微的碰撞声响。不复前几日死寂。
叶芷兰整个人活过来般,顾不得之前装模作样的礼数,当即推门而入。
她声音喜悦:“兄长!”
齐灿身着中衣,往外套着绛紫色外袍,房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他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看清来人,复又松开。
“芷兰。”
叶芷兰快步到他身前,激动的似要跳起来,“兄长,你终于醒了,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齐灿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无事,我已好了。多谢芷兰这些日子照顾我,我才能好的这么快。你喜欢什么?兄长出去一趟给你买。”
“出去?”叶芷兰欢欣之色僵在脸上,像是才看到齐灿更衣的动作似的,“兄长,你大病初愈,不好好养伤,出去干什么?”
“我……有些事要办。这些时日,我的传音石可有人拨通?”
“办事?你都这样了还要办什么事?”叶芷兰少见的撒了谎,“你的传音石没有人拨通。”
齐灿闻言,神色紧张,“这些天,都没有吗?”
“没有。”
齐灿顾不得那么多,快速换好衣物,头发都来不及束。往日翩翩风流佳公子,极其注重形象的人,此刻脸上还留着胡茬,就直直掠过叶芷兰往外走去。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叶芷兰呆呆转身,只余院外萧条竹林。
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那么好,就不能好好爱自己。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