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人了。
疯老头说话都疯疯癫癫的。
这脸色苍白,瘦削,咳嗽声不断。
怎么说。
儒雅。
对,就是儒雅。
哪怕在病中。
身着破烂衣裳。
躺在破败的帐篷。
却依旧风度翩翩,如松间明月。
虚弱中的一句“您是”。
两者对比。
不是同一个人。
但在这个环境下,她无心再去仔细询问他与老头子的关系。
君歌来到这隔离区,官差将她交给郎中就走了。
君歌:“……”
挺冒昧的,
这里的郎中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了。
显得她和君言清挺突出的。
咳咳咳,
但还是得开口。
“各位前辈好,晚辈是前来协助救治患者的。”
……
一片沉默。
刚刚这官差把她们扔在这就走了。
她也不好介绍自己。
等会以权压人肿么办?
君歌不着急。
而是看着他们开药方,
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转身走到患者旁蹲下。
查看瞳孔、手指……
刚刚看都不看一眼君歌一眼的那些老头,其中一个眼里闪过不屑,嘴里充满了轻视。
“小丫头片子,能帮什么忙?”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习武之人听力向来很好。
君歌没有开口反驳。
君言清一听这老郎中贬低君歌的话语,脸上温润的神情不复存在。
凌厉的视线落在老郎中身上。
该死,谁允许他这样说她?
转移视线定定地看了眼蹲在患者旁边的君歌,又看向老郎中。
不咸不淡地开口,“前辈这话未免有些偏颇,须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君谷主虽年纪轻轻,却已深得药王谷前谷主真传,医术精湛,非同小可。”
君言清的声音温和,仿佛春风拂面,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药王谷?”老郎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君言清轻轻点点头,走到君歌身边蹲下配合她。
那几个老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舔着脸到了君歌身旁。
方才讽刺君歌年纪小的那个老郎中拱着手道歉,“是老夫眼拙了,还望君谷主见谅。”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歉。
都怪那官差……带人来也不介绍!
这可是名动天下的药王谷啊。
得罪了可怎么办啊?!
君歌连续检查了三个患者的症状,与君言清相互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站起身笑着看向那些郎中,“前辈们折煞晚辈了,都是为了救人,不论这些。”
她观这些郎中眼中的自私以及谄媚,还有刚才开的药方。
便知这半吊子水平。
“哈哈哈哈,还是君谷主大气。”
“真是年少有为啊。”
……
她来这不是为了听他们吹彩虹屁的。
心里默默腹诽了几下。
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前辈可否让晚辈看一下您之前开的药方?”
此话一出,谄媚声瞬间停了。
干笑声响起。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裴玄也忙着。
连一向玩心重的齐王都收起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声音提高了八倍,声调都变了。
“你说什么?!”
韦大人看着齐王这凶神恶煞的脸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噗的一声跪下了。
齐王:“……”
是他太凶了么?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上方面无表情的太子皇兄。
好吧。
是他太凶了。
咳咳咳。
“起来吧。”学着他太子皇兄淡定的模样坐到一旁。
但韦大人敢起吗?
问就是不敢啊。
一个是未来的皇帝。
一个是他所管辖的城池的“顶头上司”。
稍不留神,便是“咔嚓”一声。
一想到这,他忍不住摸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下官说的句句属实,早在半个月前下官便八百里加急,将信报传回京城,但连续三次京城未派人前来,直到这最后一次……”
齐王一脸惊奇,但就是想不到个所以然。
也不能怪他。
心思单纯的他,怎么会聪明呢?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太子皇兄那了。
唉,果然,他只适合当一个米虫。
他眼巴巴地看向裴玄,可怜兮兮地开口,“皇兄……”
韦大人膝盖一软。
怎这么娘们??
被叫的裴玄觑了眼可怜兮兮的齐王,随即敛了敛眉,手指微曲,轻轻敲击着桌面。
噔噔噔……
敲击声在空旷的帐篷内响起。
韦大人心突突突地。
头恨不得像乌龟那般缩回去。
直到上方传来一声:
“韦大人先起来,劳烦你将当时的信差传唤进来。”
韦大人如临大赦般颤颤巍巍起身,忙不迭地往外走。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传唤。”
刚到帐篷口,便被匆匆进来的官差撞到。
一个吧唧。
摔了个屁股摔。
哎呦……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好了不好了,人死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差,此时脸上布满了惊慌。
待裴玄眼睛直直看向他时,口中的话下意识地吞了回去。
跪下行礼。
裴玄停下敲击桌面,嗓音清冷,“何人死了?”
“信……信差!”
裴玄的目光猝然一动,开口时却还是淡淡地语气:
“全死了?”
“对……对!”
三个都全死了。
除了最后一个。
韦大人此时顾不得屁股疼还是哪里疼了。
连忙跪下,“殿下,这这……”
等来的却是一片衣袂飘飘,一抬头哪还有太子殿下的身影。
只有齐王殿下气急败坏的声音:
“皇兄,等等我!”
韦大人:“……”
……
裴国京城。
距离君歌和裴玄前往九洲城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五天。
不知道这小孩叹了多少气了。
“唉!”
看,又来了。
裴初托着腮帮,圆圆的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殿门口。
“小裴初!”
门口传来刺啦啦的呼唤声。
都快把人都耳膜震碎了。
裴初脑瓜子一转,将头扭向一边,小奶音吐出两个字:
“无聊。”
一旁站得好好的苏卿:……
殿下这一走。
把他留下了。
照顾这小祖宗。
他都快没了半条命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小郡主出生了。
裴韶宁一进来便看到这小不点一脸幽怨,眼睛一转,好主意。
在他嫌弃的眼神里压低声音悄咪咪地开口。
一炷香的时间。
宫门口缓缓驶出一辆奢华的马车。
就在马车越过步行到宫门口的钱书远时。
“吁”地一声。
马车停了。
帷幔被拉开,一大一小的头伸了出来。
大的娇俏,小的可爱。
“书远哥。”
钱书远脚步一顿,转身的瞬间。
脸上的清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柔。
拱手行了一礼。
“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