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儿媳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徐婠说。
“你说吧。”罗夫人说,“如你外祖父所言,你是旁观者清,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徐婠:“您刚刚说,之前都好好的突然就变了。儿媳刚刚就在想,有没有可能,今天的一切,并非突然变了,只是他们这么多年筹谋的一个结果?”
罗夫人皱眉:“什么筹谋?什么意思?”
徐婠看了看旁边死盯着她的谢凤麟,往罗夫人那边靠了靠:“儿媳不敢说,我怕夫君又说我。”
罗夫人:“有我在,他不敢!你说就是。”
徐婠:“儿媳在旁看着,就觉得,谢家求娶您,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算计,把您当肥料用呢!”
这话有够难听。
罗夫人感觉扎心。
但是,她是个能听得进别人意见的人。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清醒,每每听了徐婠之言,总能让她清醒一些。
于是罗夫人说:“你详细说说,为什么这么说?”
徐婠:“谢家原本很穷,国公爷因着救驾之恩,封了最末等的男爵,领了五品官职,年俸加起来不超过五百两。可对?”
罗夫人点头:“没错,大疆立国最初,论功封赏,他的确只是个五品。”
徐婠:“若非陈家的钱和您带来的嫁妆支持,他怎么养得起那么多的门客为他做事?立下一个又一个的功劳?
若非罗家的助力,他也未必能在世家林立的官场上排除异己,一路亨通。
而且我觉得,正是因为他对外宣布让夫君继承爵位,才在皇上和百姓中树立起了无私仁义的形象,让他一路到了今天的地位。
您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罗夫人思索着:“要这么想……倒也没错……”
徐婠:“他们从您这里汲取了大量的钱财和助力,从夫君这里成就了仁义美名,如今羽翼丰满了,便想要废了夫君,将一切收归到谢家人手里,所以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情。
他们为何设计污蔑夫君的名声?就为了有一天由皇上亲自废了他的世子位!这样,国公爷的美名不堕,一切都是夫君咎由自取。
他们又为何打压慎弟弟?为何对灵运的婚事这么抵触?因为他们要的,是让夫君孤立难支。如果弟弟妹妹成长强大起来,都是夫君的助力呀!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所以我说,今天您遭遇的一切,并不是突然,而是他们筹谋了一辈子的结果!”
罗夫人越听,越脊背发凉。
徐婠的推测,怎么听起来如此合情合理?
“您想一想。”徐婠继续说,“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他们陷害夫君之事,没有发现他们暗中搞垮陈氏成就谢氏,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夫君恐怕名声尽毁,最终被皇上废了世子位。
慎弟弟这样下去,轻则抑郁自闭,重则疯癫也是有可能的!
两个哥哥这样,灵运妹妹又能说到什么好婆家?
到时您会发现,钱,权,爵位,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谢家的。
您成了滋养他们的肥料,被啃食殆尽,最终一无所有!”
徐婠描述着罗夫人可能的悲惨结局:“如今,您有罗家和皇后娘娘做靠山,您养着他们谢氏一族,他们尚且对您没有半分尊重,若有一天您真的一无所有,两个儿子废了,灵运随便找个婆家打发了,您又年纪大了,再不得国公爷的宠爱,您猜,谢家这帮豺狼,会怎么对您?”
“你别说了!”罗夫人被她说得心里又扎又慌,“这些只是你的想象!不是真的!当初我和凤麟屡次被陈家派人刺杀,是国公爷保护了我们呀!是他九死一生护着我们离开了江南回到了京城,他还为此受了重伤,差点就死了——”
“可您怎么就肯定那些刺客是陈家派去的呢?万一是国公爷自导自演的呢?”徐婠问她,“难道刺客刺杀你的时候自报家门了吗?”
罗夫人:“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说是陈家堂伯派他们来的……”
“这么巧吗?”徐婠问她,“怎么这么巧就被您听到了呢?怎么这么巧,您听到的时候,他们正好就说这个呢?”
“这......”在徐婠的逼问下,罗夫人却突然抬头看向徐婠:“你……你小小年纪,又才来京城没几天,怎么连国公爷十几年前的俸禄都知道?”
徐婠:“儿媳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之前就起了这个念头。我暗中打听过国公爷的过去。”
罗夫人:“你查到什么了?”
徐婠:“儿媳年轻,既无人力亦无财力,能查到什么呢?我刚刚说的,不过是猜想罢了。至于猜得对不对……其实您可以去验证的!”
罗夫人:“验证?怎么验证?”
“陈家的堂伯还在吗?当年给国公爷治伤的大夫还在不在?再不济,我们手里有迷魂药啊!您要不给国公爷下药问问他?”
罗夫人白着一张脸,半天说:“如果,这些年的相濡以沫都是假的,如果他的人品真如此不堪,那……”
“那什么?”徐婠问她。
罗夫人不敢再深想下去,摇头说:“我要先回去,我需要好好想想。”
徐婠点头:“今天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了,您赶紧先回去休息吧。”
罗夫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徐婠一眼,起身离开。
徐婠送罗夫人,回到屋里,就看到谢凤麟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徐婠回视着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谢凤麟眼神锐利:“徐婠,你是什么人?”
徐婠笑:“我是什么人,早在成亲之前,你们不就把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谢凤麟突然一把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莫不是我爹的仇人?复仇来了?”
“……哈!我家跟谢家毫无瓜葛,有什么仇?”徐婠抓住他并未使劲的手,“夫君,你的疑心病别这么重嘛,我当真就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此生非你不嫁。我既不图你的财产爵位,也不是来拆散你爹娘的婚姻,我只是喜欢你,想跟你把日子过好罢了。”
谢凤麟眼睛微眯:“最好是这样!要不然……”
徐婠:“要不然怎么?”
要不然怎么样?
谢凤麟突然发现,即便她真的有别的目的,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是他的妻子,每日耳鬓厮磨鱼水之欢,如同生命的另一半。
他能怎么样?
憋了半天,谢凤麟说:“否则,你再求我快点,我也不依,我让你下不了床!”
徐婠磨牙:“……谢凤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