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鲜少乱说话。
更何况还是在黎姝面前。
故而一听见那三个字，他心里就立刻有了眉目。
虽说有那么些许心虚，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看向了孔三娘，“那么点小事，三娘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孔三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要是真发脾气，刚刚飞出去的就不是糕点，而是暗器银针之类的了！
且那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对象是小姐，再加上此前十几年里她都没有发现他还有这么焉坏焉坏的一面，实在是有些手痒想收拾他！
然后她煞有其事的冲黎姝说道：“往后临渊的话，小姐不可全信。”
黎姝眨眨眼，刚要开口问临渊乱说了什么话，就又听得孔三娘咬牙道：“我那日与他说的是他若真心喜欢小姐，想做小姐的男人，那就得摆正态度，别太作了，否则我第一个就不答应，结果他个臭小子竟在小姐面前说我让他摆正做男宠的态度！他也不想想，他除了那张脸够格做男宠外，还有哪里配做男宠！谁家男宠跟他一样面瘫嘴笨不会伺候人，还不会哄人欢心的啊！至于他的目的……”
话末，孔三娘没忍住又瞪了临渊一眼，然后继续对黎姝说道：“小姐聪慧过人，临渊那点小心思，该是逃不过小姐慧眼的。”
黎姝莞尔笑着看了临渊一眼。
见临渊耳朵尖尖又红了。
而那一茬孔三娘此时若不提起，她都已经忘了。
因为当时黎云知父子几个在场，她心里烦乱得紧。
要说临渊当时那般说有什么小心思的话，顶多也就是让黎云知他们知道他跟她关系不一般吧？
然后还可能会通过黎云知他们之口传入宁烬耳中，叫宁烬受些刺激。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此她起身去到房门口，看向满脸是血倒在地上那人。
前两天她去了一趟祖母府上。
祖母虽是没有与她多说什么，但瑶芳姑姑送她时，随口与她提及了一句祖母身边的男宠丢了几个，然后皇上又趁机往祖母府里送了好几个男宠。
因此她直到此时见到了本人，才知道临渊那夜从大长公主府里救出来的是谁。
江之易。
她让临渊杀了的江之余的弟弟。
“他很快就会醒，为免他身上的血弄脏小姐房间，小姐不若去我房中问他话。”
“嗯。”
黎姝点着头应罢后，临渊就示意临壶把人拎去了他房中。
他房间就在黎姝隔壁。
没几步距离。
但临壶动作粗鲁，他把江之易提溜进临渊房里放下时，江之易就醒了。
江之易捂着鼻子坐起身后，对上端坐在他面前的黎姝，以及立在黎姝身后的临渊，正暗暗琢磨黎姝的人为什么要救他，就听得黎姝问：“你入大长公主府是为了替兄报仇吧？”
江之易显然没料到她会知道，眼睛都微微睁大了几分。
他年纪不大。
估计比她小，比临渊要大点。
想来接受训练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所以很容易看透。
黎姝等他将那几分惊讶收了，才又道：“我知道江之余是谁所杀。”
江之易对这话毫无反应。
为此，她了然笑着问：“皇上可是与你说是祖母杀了你兄长？亦或者是你兄长入祖母府中后被祖母相中，因不愿服侍祖母自杀了？”
说到后者时，黎姝在江之易眼底瞧见了几分情绪波动，心里立即有了数，“你进祖母府中后，可曾见到过祖母强迫谁人侍寝？且你也太过高看你兄长了，他入祖母府中本就是抱着目的的，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江之易暗暗握紧了双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了口，“虽然你的人好不容易才救活我，但我根本无法从你手里逃出去，且即便是逃出去了也没有活路，就更别提为兄报仇了，所以不论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都最好死了那个心，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
黎姝也不急，转头看向临渊，想让临渊把他之前让人调查江之余后的那个册子拿来。
但她转过头看向临渊后，还一个字都没有说，临渊就已经转身去一旁架子上翻找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就把一个册子拿来递给了她。
她接过的同时笑着道：“你早晚得变成我腹中蛔虫。”
然后她翻看着那册子又道：“你们家族这几十年虽然没落了，人口却是真不少，不知其中有多少你在乎……”
“你也想拿族人来威胁我？”
“也？不，我可不是皇上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我是想帮你救人，以我对皇上的那几分少得可怜的了解来看，皇上知道你没有死后，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族人！”
“……”
江之易脸色总算是变了。
黎姝适时笑吟吟的问他，“怎么样？要不要拿你知道的来换你族人的性命？”
“对手可是皇上，你真能在皇上手底下保住我族人性命？”
“皇上算什么，我的人可是从阎王爷手里把你抢回来的。”
“……你想知道什么？”
“自你到皇上身边后，距今所知道的一切。”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跟兄长一起成为皇上手中的棋子的？”
“我虽没有过男宠跟美娇妾，但我知道在那些拥有许多男宠跟美娇妾的人眼中，双生子双生女是极其吃香的，倘若你们兄弟俩是同时成为皇上棋子的，势必会同时被皇上送入祖母府中。”
“原来如此。”
江之易话落沉默了片刻，才稍稍压低了声音道：“我只被人领着去面见过皇上一次，当时皇上身边一人与我说大长公主生性好色，且那方面欲望极强，每夜都需男宠卖力伺候，我兄长是她府中所有男宠里最像她亡夫的，所以我兄长入她府中后，夜夜都被她强迫侍寝，身心俱疲后终于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
我那时没见过大长公主，想象着兄长被一个年长我们三十余岁的老女人强迫是怒不可遏，接受训练时也就格外用心，而我的任务是对大长公主下情蛊，让大长公主对我情根深种，为我所控，等我助皇上达成目的后，大长公主任我处置，
可惜我虽然逼着自己学精了如何伺候女人，却没学精如何用蛊，以至于入大长公主府后，我尝试了数次，都没能成功让大长公主中情蛊，最后还用反了蛊，对大长公主生了情愫……”
说到这儿，江之易整张脸都红了。
黎姝无甚波澜的看着，心说江之易虽好看，但远比不上临渊，且临渊脸红的时候也要养眼多了。
且她也没有开口，只静静等着江之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