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为昨晚的对局闷闷不乐？”
青淮倚在沙发上，懒散操作着手机屏幕里的英雄刷野，时而抬眸瞥向平板里的对局复盘。
“代号A”的风格其实和他有些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对方更热衷于冒险。
或者说更想急迫而快速的赢下游戏。
这种感觉从对方历史对决录像就可以看出来，每局时长通常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只是单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赛前买牌通身份，”周柯礼划动几下屏幕，耳边再次响起被击杀播报。
战绩从1-8变为1-9。
桌上的奶茶一口没动，英雄死亡之后也只是怔怔盯着屏幕，无聊等待复活。
青淮随意瞟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情绪，“上次不是说要跟我solo嘛，就你这状态，小爷单手虐你。”
“对啊。”
“对你个头，”青淮再次包围敌方四人，一波完美击杀，操作英雄走向龙坑。
“菜就是菜，不敢就是不敢，以为说这些鸟话，小爷就能让你蒙混过关？”
“来，solo，”拿龙顺势一波，屏幕弹出胜利播报。
他转手开启自定义房间，点击邀请。
周柯礼犹豫片刻，正要摁下接受，屏幕弹出的邀请提示已然消失，“算了，不打了。”
“怎么？道心破碎了？”青淮故作调侃，顿了片刻，饶有兴致道，“一把游戏而已，放在心上干嘛，你周少爷难道自此倒地不起了？”
见周柯礼没有接话，他放下手机，从桌上的外卖袋中掏出另一杯不同口味的奶茶。
“不喜欢喝那杯就尝尝这个，喏，我姐之前经常点，听她评价不错。”
豆乳米麻薯，看这浓稠程度，怎么和甜品差不多？
也好。
吃点甜的，缓释下心情，网上不都这么说嘛。
“谢谢……”周柯礼扯唇接过，将第二杯奶茶轻轻搁在第一杯旁边，没有动口的意思。
“咋了？不会还要小爷帮你插吸管吧？靠！真把小爷当仆人使唤，”青淮边吐槽边翻动外卖袋子。
“小白毛，你说……”周柯礼认真盯向他，“游戏的公平性有没有可能与人性本就是相悖的？”
“啥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青淮继续翻找吸管，“跟老奶奶说梦话似的。”
“我在想，既然所有人都知道真人狼人杀游戏输掉的代价是死亡，那么总会有人，一部分人，为了活命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呃，听上去没问题，”青淮哑然，“你纠结这些干嘛？想通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是还有复活卡嘛。”
“毕竟通身份这个现象，目前为止，咱们遇到的还不算普遍。”
“是不算普遍，”周柯礼若有所思盯着电视柜下的狼人杀卡牌盒，“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会普遍的，不止通身份。”
“只要游戏惩罚不变，输游戏的代价不变，走偏门的方式只会层出不穷，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控制。”
“当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走偏门，恪守成规的那批玩家，自我道德感较高的那批玩家终究会被淘汰。”
“这个游戏的最终走向……”
“你不会想加入通身份行列吧？”青淮顿时炸毛，“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合着在这儿劝我当叛徒呢！”
“想什么呢！”周柯礼被他说的有些生气，“你真是单细胞生物，跟你说不通这些。”
“那你…不是这个意思？”青淮尴尬清咳两声，将撕开包装的吸管插入杯面，默默往前递了递。
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你想表达什么？”
周柯礼深吸一口气，思绪再度回笼，“我在想游戏设计者的最初目的。”
“好似为了筛选……又好似唯恐天下不乱。”
“为什么要留下一批走偏门的玩家呢？为什么不对这种现象加以制止？”
“过程中可以得利，我们下意识把游戏设计者抬高到心目中某个至高地位，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
“他可能是恶意的。”
给予胜利者一些奖励，剥夺失败者的生机，掌控全部玩家的命运，他究竟？
想干什么？
所有焦虑，厮杀因游戏而起，人们却把仇恨，埋怨，转移到同样身不由已的对立阵营玩家身上。
“他”的目的，并非纯粹给予一些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机会，而是在反向剥夺他们掌控命运的权利。
真如自己所想那样吗？
他不敢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深推，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没由来的害怕。
“阴谋论看多了吧，”青淮见他这副胆颤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你可以去当编剧，这逆天的想象力，啧啧！”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周柯礼仍没缓过劲儿，下意识捧起奶茶嘬了一口。
甜滋滋的。
心境平复许多。
“我们都是活在现实中的普通人，即便如你所说，设计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我们能怎么样？”
“掀桌？小爷倒是想！”
青淮吸了吸鼻子，将膝上的平板划至下一番，“这种事小爷最爱干，打小就叛逆，拳打同学，脚踹老登，中登。”
“霸凌者一巴掌，拱火乐子人更是降龙十八掌。”
“可目前咱不是没那个实力嘛，”他始终盯着平板上的画面，目光未移开分寸。
“算了，不想了，”周柯礼转移话题，“身体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要不给你转点积分兑换健康值？”
“凑合够活，”青淮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儿，“你就别担心我了，小爷长命百岁！”
“切，死装，”周柯礼白了他一眼，操作个人晶片页面，将积分余额转去大半。
听见晶片传来的提示音，青淮顺手点开，“你不过了是吧？全转给我算怎么个事？”
“咱俩特么一个赛一个穷，你接济上我了，滚滚滚，不要！”
说着，便将积分退回。
“爱要不要，”周柯礼起身理了理衣襟，准备上楼看看林祁跟杨瞳一对一教学复盘进行的怎么样。
走到一半，回头将桌上未动的那杯奶茶捞起，“你不喝正好带给阿祁，省的又被你撕开磕烟灰。”
“下午教学别忘记，”青淮头也没抬的提醒。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