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刚才得到的消息,匈奴的老单于头曼恐怕已经去世了。接任头曼位置的是他的儿子冒顿。”蒙恬看着低头研读竹简的扶苏说道。
不错,这位青年正是两年前因受嬴政处罚被发配到边疆的长子扶苏。
扶苏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简,望向蒙恬回应道:“你怎么还为不能进攻草原耿耿于怀?”
说到此事,蒙恬叹了口气。
“冒顿此人,末将曾多次与他交手,此人极为狡猾,抱负不小,比他的父亲头曼更加难以对付。错过了这个良机,末将担心匈奴会日渐壮大。”蒙恬语气中带着些许忧虑。
“呵,怎么,我们无敌的蒙将军难道还会惧怕匈奴?”扶苏笑着开玩笑。
蒙恬随即仰头哈哈大笑。
“其实我能理解父皇的想法。若非万不得已,他会出兵对付匈奴。但大秦现在已经太虚弱,承受不起战争的消耗,国库空虚,百姓疲惫不堪。”
“确实如此,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如果贸然开战,可能会将大秦拖垮,并导致这场战争的失败。”扶苏缓缓说道。
“有这么严重吗?”蒙恬皱眉问。
扶苏点了点头:“你在边疆守了十年,对国内的情况可能不了解。大秦已经疲惫不堪,无法再支持一场大规模战争。”
蒙恬听后也不由得心生担忧。
“但如果我们不发动战争,只需要给我们两三年的时间,大秦仍可恢复元气。你看这个!”扶苏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竹简递给蒙恬。
蒙恬走近几步,接过竹简打开一看。“军屯田?”蒙恬抬起头看着扶苏。
扶苏笑了笑道:“没错,这是父皇刚派人送来的新政。我已经看过,这是一个很好的举措。”
“如果大秦全军推行军屯田的政策,必然会减少国内的消耗,让百姓有机会休养生息,同时也会缓解与民众的矛盾。”
蒙恬迅速浏览了一下竹简上的内容,点头表示认同。
“这项政策的确可行。现在不宜出兵,将三十万将士分成几部分守土足够,其余人垦荒耕种,实现自给自足。”蒙恬赞同道。
“确实如此,这样一条政策不仅稳定军心,还能减轻百姓的负担,真是一项好政策!想出这一策略的人,定是一位治国良才!”扶苏赞叹道。
“嗯?”蒙恬转头看向扶苏,“难道这并非是右相的建议?”
听了蒙恬的话,扶苏慢慢地摇了摇头,说:“并非如此。我已经仔细询问了送信的人,这个计策不知道是谁提出的,父皇没有提及任何相关的事宜,但也显然不是父皇想出来的。”
这事扑朔 ** ,算了,不必再猜。 蒙恬放下手中的竹简。
“殿下,虽然现在匈奴正处在新旧领导交替的关键时期,不会有大的军事动作,但末将并不是担心匈奴,而是更加担心大月氏!”蒙恬皱着眉头说道。
“哦?” 扶苏眉毛一挑,问道,“为什么是大月氏? 东胡王的威胁不更大吗?”
蒙恬缓缓摇头,回答道:“虽然东胡势力强大,但在辽东有李信将军把守,东胡无法突破长城防线。”
“而现在匈奴新老交替,凭借东胡王的贪婪,必定会与匈奴产生矛盾。如果双方交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大月氏不同,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西域与匈奴隔开!”
“失去了匈奴的侧翼威胁,我担心大月氏会突然出兵攻打我们!” 蒙恬忧虑地说道。
坐在案前的扶苏也皱起了眉头,心中生忧。
“好,我会立即写信给父皇,提醒他警惕陇西。”
说完,扶苏便低头撰写信件,写完后叫来一名士兵,命令他快马加鞭赶往咸阳。
扶苏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站在营帐门前,身后是身穿黑红色盔甲的蒙恬。望着天上的雪花,扶苏的眉心形成了一道川字纹。
希望大月氏不要在此时发动攻击,大秦……真的承受不起更多的战争了。
燕然山下有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名为匈奴河,是养育了匈奴民族的重要水源。
在燕然山的一个避风处,排列着无数白色帐篷,远远望去似乎没有尽头,至少有数万顶帐篷。
营地 ** 有一个巨大金色的主帐,旁边一面黑色的金狼王旗帜随风飘扬,呼啸作响。
帐篷内,燃烧的干牛粪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但这对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悬挂的陶盆中炖着滚烫的肉汤,周围放着新鲜的牛羊肉。
帐篷内,一个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穿着皮袍,脚蹬皮靴,头顶戴皮帽,低着头啃咬着骨头。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同样高大的中年男子,只是他并没有低头吃肉,而是在缓慢地旋转着手中的锋利小刀。他就是刚刚即位的新单于,冒顿(modu,并非 maodun)。
“大单于,东胡王那老贼派使者来索取马匹和牛羊,我们之前已经给他们过一部分了!”
“现在大雪封山,冬季即将来临,如果我们再给他们马匹和牛羊,我们的部落如何过冬?”坐在冒顿下方的一名光头壮汉用皮袖擦了擦满是油脂的嘴巴,开口说道。
这人是目前匈奴的左贤王,控制着匈奴东部的草原,恰好与东面的东胡接壤,也是直接对抗东胡的主要匈奴部落。
当左贤王的话语落下,营帐内的各大部落酋长、小单于以及右贤王等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羊肉,齐齐望向高座上的冒顿单于。
相比起他健硕的身躯,冒顿的脸庞显得略显憔悴,皮肤粗糙不堪。作为当今的匈奴大单于,他在年轻时经历了极为困苦的日子。
年幼时,父亲头曼并不待见他,将他送往大月氏做人质。然而,正是在那里,匈奴与大月氏之间爆发了战争。得知消息后,冒顿连夜偷得一匹战马,逃离大月氏,安全返回了匈奴。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塑造了他不同凡响的坚毅品格。
头曼的死,官方的说法是因病去世,但事实并非如此——冒顿亲手用弓箭结束了父亲的生命。
此刻,目光如鹰一般的冒顿抬头望着左贤王。
“给他!既然要,就给他!”冒顿语气平缓地说道。左贤王显然对冒顿的意思感到困惑,“之前已经给他这么多牛羊,现在又来要,再给,他会以为匈奴都是绵羊!”他怒不可遏地说道:“我们部落的勇士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在帐篷里被冻死、饿死!”
冒顿却没有动怒,平静地对左贤王说道:“我的左贤王,坐下吧。你的勇敢,你部落勇士的不屈,上天有灵,我都看在眼里。那飘扬在匈奴草原上的黑狼头旗帜,正是证明了你们的无畏。”
左贤王听了冒顿的赞誉,内心的愤懑稍稍平息,但他依旧忧心忡忡:“尊贵的大单于,我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担心这样下去,东胡王会变本加厉,部落真的承受不了!”
“大秦修筑长城,封锁边境,使我们无法南下放牧,部落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左贤王叹道。
冒顿从座椅上起身,将眼前的羊肉递到左贤王的桌上:“勇敢的左贤王,东胡王不过是只贪得无厌的老狼罢了,贪婪会使他麻痹。当他以为我们匈奴已经失去了驰骋草原的勇气时,那就是他的末日!我们可以暂时答应他所有的要求,但将来一定要加倍夺回。”
“在此之前,只要有我的部民还有一点食物,就不会让你的族人饿肚子。” 冒顿轻轻拍了拍左贤王的肩膀。
左贤王顿时理解了冒顿的深意,低头注视着面前的羊肉,握紧了拳头:“大单于,东胡王的事我们就先忍一忍,但大月氏怎么办?”负责西面匈奴事务的右贤王插话问道。
大月氏,与匈奴世代为敌。冒顿眯起眼睛,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必眼下操心大月氏,让他们留着给大秦头疼。等咱们解决了东胡,轮到的就是他们!”冒顿冷冷地说道。
陇西郡外的群山中,住着与秦国对抗了数百年的大月氏和羌族。大月氏活跃在敦煌一带,长期与匈奴敌对,两国可以说有世仇之深。除此之外,陇西的外围地区也分布着众多小部落的羌族。
现在,在离狄道不远的一处山沟中,正有一支数千骑兵的队伍潜伏着,个个骑着纯种的大宛马。而在这山沟背后不远处,还有一支庞大的军队,人数多达数万。从他们的衣着可以看出,这既非秦军也非匈奴部队。
这支军队的士兵服装风格多样,大致可分为五类,对应大月氏内部的五大部落:休密、双糜、贵霜、胖顿、都密。这五大部落的领袖被称为歙侯。尤其是贵霜部落,后来曾被匈奴击溃并越过帕米尔高原建立了贵霜帝国。
尽管匈奴当前内部还有许多未解的问题,但征服大月氏将是他们统一草原后的必然选择。现在,大月氏的五部歙侯正围坐在营地 ** 的一个大火堆旁,商议着重大事宜。
“此次南下牧马,实乃难得的机会。头曼已死,其子‘三八七’冒顿接替了大单于的位置。冒顿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