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死狱,一股腐秽与血腥交杂的气息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弥漫开来,仿若于空气中凝作一层浓重的阴霾,令人倍感窒闷与呕恶。霍修鸣迅疾以手帕掩住口鼻,然而那股刺鼻之味却似无孔不入,仍难以全然阻隔。他眉头深锁,面容满是厌憎,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堪的景象。
“王爷,这边请。”牢头在前头恭敬地引路,一脸谄媚之色。他躬身前行,小心地引导着霍修鸣,唯恐有半分疏忽。那模样,犹如一只忠诚的猎犬,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霍修鸣强抑那令人作呕的不适感,勉力跟随着牢头向前迈进。他的步履沉重,每一步都仿若陷入泥泞的沼地,令他阵阵不适。但他依然坚持,目光坚毅地直视前方。
牢房内一片狼藉,地上横陈着数具尸首,躯体扭曲,面容犹存死前的惊怖与苦痛,令人悚然。霍修鸣仅是匆匆一瞥那些尸首,便不再多瞧,不愿让自己的心绪受其影响。他继续前行,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似踏在凝重的历史之上。身后的随从们相视无言,皆感受到了王爷身上散发的威肃与冷厉,无人敢轻易打破这令人噤声的沉谧,仿佛稍有动静便会触怒神灵一般。
在牢头的引领下,霍修鸣一行人抵达死狱深处。霍修鸣凝视着那已破败不堪的牢房,栅栏扭曲弯折,似被巨力强行扭曲,墙壁布满深深的划痕与坑洼,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风暴。地上凌乱散落着断裂的铁链,那沉重的链条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禁锢与挣扎。角落的稻草堆杂乱无序,照明的火把或熄灭,或微弱摇曳,光影交错间,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墙壁上的石灰大块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屋顶的石板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地上还留着数人激烈拼斗后的斑斑血迹,那暗红色的印记令人触目惊心。
霍修鸣紧皱眉头,目光凝重地望向那不远处那个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大洞,周围碎石凌乱地遍地都是。“看来沈无忧便是从此处逃离的,这死狱中的犯人越狱也是从此处跑的?”
“正是。”牢头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赶忙拭去额头豆大的汗珠,一脸愧色且战战兢兢地说道,“小的们看守不力,这才致使沈无忧和诸多逃犯从此处逃走,卑职罪该万死,甘愿领罚。”
“罢了,沈无忧逃出这事你确实难辞其咎,存在过错。不过,好在你还算机灵,及时组织人手拦住了大部分逃犯,从而将此次事件所造成的危害降到了最低程度。功过相抵,此次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霍修鸣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这里,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告诉众人,他的决定不容置疑。
“王爷,我们接下来去哪?”紧紧跟在身后,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地问道。
霍修鸣并没有停下步伐,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去看看那两位老朋友。”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苟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他眼神中满是谨慎,仿佛在竭力揣摩着什么,轻声开口问道:“王爷,当真要去见那两人?
“有什么问题吗?。”霍修鸣神色平静如水,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
老苟一想到高迎骧这个名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爷,您去见独眼龙倒也罢了,可这高迎骧绝非善类啊!此人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咱们此次与他相见,恐怕难以安宁。”
霍修鸣冷哼一声,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与无畏:“不过是一个会些功夫的老家伙罢了,本王岂会惧他?”话语中满是不屑。
老苟微微颔首,可语气中仍带着几分难以消散的忧虑:“王爷英勇无畏,自然不会惧怕。但那高迎骧刚刚打伤了两人,咱们还是得多加小心提防才是。”
霍修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浅笑,轻声说道:“本王心中自有分寸,你无需过分忧虑。只需跟随本王一同前往,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老苟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回应道:“是,王爷。不过还请王爷务必将自身安全放在首位。”
霍修鸣不再言语,而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高迎骧所在的地牢快步走去。老苟见状,连忙紧紧跟随着,神色间满是紧张与警惕。
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了地牢。只见那地牢的门板毫无遮拦地敞开着,宛如一张阴森漆黑的巨口,仿佛要将靠近它的人无情吞噬。那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让人望而生畏。
霍修鸣刚想进入地牢,身形刚动,就被身后眼疾手快的侍卫阻拦住。“王爷,此地情形不明,还是让卑职先下去仔细探查一番,以防有未知的危险。”侍卫的声音中盈满了深深的担忧和极度的谨慎。他心里十分清楚,在地牢这样阴森危险、充满未知的环境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疏忽都极有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霍修鸣听到这话,刚刚抬起的脚步停滞在空中,随后缓缓落下,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显然也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
只见几名侍卫神色凝重,从腰间抽出佩剑,谨慎地沿着狭窄湿滑的台阶向下走去。他们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那紧绷的神情,仿佛在面对一场生死之战。
霍修鸣和其他人在入口处屏息静气地静静等待着,气氛紧张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每一个人的心跳都清晰可闻,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过了好一会儿,侍卫终于从地牢快步走了出来,“王爷,下面安全,可以下来了。”霍修鸣在众人的紧密拥护下,步伐沉稳地进入了地牢。
霍修鸣踏入地牢后,顿感里面阴暗潮湿,一股刺鼻的霉味毫无顾忌地肆意弥漫。墙壁上的火把摇曳不定,光芒忽明忽暗,映照出四周那坑洼斑驳的石壁,仿若一幅充满诡异气息的画卷。
不知从何处悄然吹来一阵阴风,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老苟瞬间警觉起来,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每一处角落。
“这地方透着一股邪性,王爷小心。”林楠阗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怕什么?”霍修鸣转头看向林楠阗,冷哼一声,面容冷峻严肃,“本王倒要瞧瞧,这古怪之地能藏有何玄机。”说罢,他挺直腰杆,在一众侍卫的围护下阔步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他们终于瞧见了高迎骧的身影。只见他端坐在木板床上,双目紧闭,神色安然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与他毫无瓜葛。他的头发稍显凌乱,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打斗遗留的斑斑血迹,犹如一幅历经沧桑的画卷。
正在打坐的高迎骧似乎是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紧闭的双眼徐徐睁开。那目光中先是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从未出现过一般。
“呦,稀客啊!”高迎骧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阴阳怪气地说道,“宝庆郡王大驾光临这腌臜之地,倒是稀罕!”
霍修鸣冷哼一声,目光如炬,掷地有声地回道:“高迎骧,少在本王面前耍嘴皮子!本王今日来此,自有用意。”
“王爷,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小的可不敢呐!”高迎骧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只是不知王爷此番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知道就好。”霍修鸣面色阴沉如水,语气冷冽如冰地说道,“本王向来不喜拐弯抹角,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被你杀害的狱卒一事。”
“他打扰我睡觉,死了那也是他自找的。”高迎骧一脸满不在乎,极其嚣张地说道,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轻蔑不屑的神情。
霍修鸣怒目圆睁,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看向高迎骧接着说道:“确实是他自找的,但你打伤我手下两人之事,还有放走沈无忧一事,又作何解释?”
高迎骧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眼神变得如利箭般凌厉起来:“王爷,这事可不能都算在我头上。您那几个手下武艺高强,我一时手痒,就跟他们过了几招,谁曾想他们如此不禁打。至于沈无忧,那是他自己有能耐逃掉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那闲工夫去管他。”
“你……”霍修鸣被高迎骧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你这老东西……”
“怎么,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高迎骧站了起来,拿出之前用过的铁棍,挑衅地直视着霍修鸣,那模样仿佛根本不把眼前这位王爷放在眼里。他的身姿挺拔,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散发着一种无畏的气势。
见此情形,侍卫们如闪电般迅速上前,紧密地将霍修鸣护在身后。他们人人神色紧张,紧握着兵刃,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高迎骧,不敢有半分懈怠。
霍修鸣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可侍卫们没有让开,依旧牢牢地将他护在中间。他们的忠诚如同坚不可摧的壁垒,即便面对王爷的命令,也不敢有丝毫疏忽。
此刻,霍修鸣眉头紧皱,心中怒火升腾,但面对忠心的侍卫无法发作,只得强压怒火,伫立原地,目光如剑般盯着前方。那眼神中,既有对高迎骧的愤怒,也有对侍卫们固执的无奈。
高迎骧见此放肆大笑,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地牢中,犹如阵阵闷雷。他瞧着霍修鸣,露出嘲讽笑容道:“王爷,看来您的手下可不听您的话哟!”那语气中满是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闹剧。
霍修鸣狠狠瞪向高迎骧,咬牙切齿道:“高迎骧,你莫要得意过早!”其声威严,令人难拒。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人感受到王爷的愤怒与威严。
然而,高迎骧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棍,俨然在向霍修鸣示威。那铁棍在他手中舞动,仿佛一条凶猛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高迎骧冷笑着说道:“哼,王爷,您觉得您手底下这帮人能奈何得了我?”他的语气中满是挑衅与不屑,仿佛压根儿就没把霍修鸣放在眼里。那狂妄的态度,让人不禁为他的大胆感到震惊。
“杀不了你,我能把你关到死,让你余生都在死狱中度过。”霍修鸣怒目而视,字字如钉,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然。那誓言仿佛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让人感受到王爷的决心与冷酷。
“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手段,不过尔尔!”高迎骧双手抱胸,斜睨着霍修鸣,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轻蔑的神情,还不住地摇了摇头。他的傲慢与轻视,让人对他的大胆感到不可思议。
面对高迎骧的肆意挑衅,霍修鸣深知多说无用,他那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牙关紧咬,最终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地牢外走去。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告诉高迎骧,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看着霍修鸣离去的背影,高迎骧竟还不忘戏谑地叫嚷道:“赶紧把这地牢好好修缮一番,免得本大爷住着不舒服,下次又给你惹出更大的乱子!”那嚣张的话语,让人对他的狂妄感到愤怒。
霍修鸣听闻这话,脚步微微一滞,可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仿若一阵疾风般朝着地牢外匆匆走去。那匆匆的脚步,仿佛在逃离一个令人厌恶的地方。
老苟和侍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紧跟随其后。踏出地牢之后,牢头神色紧张,谨小慎微地开口问道:“王爷,接下来对于高迎骧该如何处置?”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霍修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语气冰冷如霜地说道:“只要他不出死狱,就随他吧。”那冰冷的语气,让人感受到王爷的无奈与决绝。
牢头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仿佛对这个决定感到十分诧异。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低头应道:“是,王爷。”那恭敬的态度,让人感受到他对王爷的敬畏。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老苟望向霍修鸣,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与期待。
“去见见独眼龙吧。”霍修鸣神色冷峻,语气坚定。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既有着期待,又有着一丝担忧。他微微扬起下巴,身姿挺拔如松,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牢头连忙应道,神色中满是恭敬。他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准备为霍修鸣引路前往独眼龙所在之处。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另一间牢房。只见那人悠然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头发蓬乱不堪,犹如杂乱的草堆,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然而脸上却满是悠闲之态,仿佛置身于舒适的庭院而非阴森的牢房。
“你倒是挺自在!”霍修鸣面若寒霜,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他的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床上之人,仿佛要将他看穿。
床上的人听到这声音,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动作缓慢而随意,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满是不屑的笑容:“哼,这不是还没死嘛,有什么好着急的。”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你被关在死狱这么多年,武艺是一点没减啊!”霍修鸣紧盯着床上那人,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杜延珑听到霍修鸣的话,微微坐直了身子,嘴角依然挂着那抹不羁的笑容。“王爷过奖了,在这死狱中,若没点本事,怎能活得下去!到是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阶下囚了?”
“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霍修鸣微微挑眉,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玄机。“我想,这个消息会让你感到惊喜的。”他的语气中满是笃定,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
杜延珑挑起眉梢,满脸狐疑地问道:“好消息?你霍修鸣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似乎对霍修鸣的话并不相信。
霍修鸣双手抱胸,闲庭信步般向前缓缓走了几步,目光炯炯地看着突然坐起来的杜延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与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的师妹,本王的侧妃马上就要生了。”
听到这消息的杜延珑,眼眶很快便红透了,他的嘴唇不停地微微颤抖着,仿若梦呓般喃喃自语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喜悦,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看着杜延珑这副表情,霍修鸣很是满意,他微微仰头,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那笑容中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仿佛在向杜延珑宣告着自己的胜利。随后便转身离开了,那背影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告诉杜延珑,他的命运早已被自己掌控。
杜延珑死死地盯着霍修鸣离去的背影,那目光如同一把利剑,仿佛要将那背影刺穿。他的双手攥得紧紧的,骨节泛白,拳头仿佛要被捏碎一般,那紧绷的力度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扭曲的面容透露出他此刻复杂的情绪。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牢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走出死狱大门,霍修鸣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浊气全部吐出。他缓缓抬头望向天空中那轮高悬的烈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未能在他心中泛起丝毫的轻松之意。那烈日虽耀眼夺目,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王爷,我们接下来去哪?”老苟小心翼翼地跟在霍修鸣身后,神情恭敬地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生怕触怒了王爷。
“回府。”霍修鸣淡淡地说道,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老苟等人连忙紧跟在霍修鸣身后,一行人沉默地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坐在车里霍修鸣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在死狱中与高迎骧和杜延珑的对话,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