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翔第一时间走到白梨身旁,踢了踢她脚下的黑衣人,默默看了眼她,没有说话。
“我先去复命,你们回去修养。审问叛徒是谁的人立刻回报。”冷云说完,便飞身于树林间离去。
白梨有条不紊地命令手下人打理战场和尸体。
“尸体没有任何标记,看来不属于任何杀手组织。武功比一般的暗卫强,应该是死侍。”白梨对手下人说道。
一般杀手组织都有标记,以便于在江湖上流传。而有权有势的家族或者个人会在暗中培养杀手,成为暗卫。比暗卫身手更厉害,更忠心的则是死侍。
不过,死侍投资很大,消耗更是巨大,不是所有家族都能培养。因此在楚国有死侍的家族也不是很多,调查起来应该很容易。
“你先包扎伤口,这些事交给他们去做。”贺千翔在一旁悠悠说道。
白梨冷冷看了眼贺千翔:“受点伤而已,我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
贺千翔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冷云很快回到桃花谷,将发生的所有事一一禀报。
“第一批黑衣人不知晓是谁的人,但第二批我倒是了解一点。”楚之寒道。
“对方的箭使用的出神入化,爷知晓对方是何人?”冷云问道。
“羽林军出自何人之手?”楚之寒轻轻摩挲着轮椅。
“护国大将军杜如海。”
楚之寒道:“这不就是答案,杜如海手下有支将箭羽使得出神入化的暗卫。”
“可他跟爷无冤无仇,而且早已退居幕后。”冷云微微震惊,像是想到何事,脸上恍然大悟。
“看来你想到了。”楚之寒见冷云的神情,道。
“杜如海是五皇子的外公,所以第二批人很可能是五皇子派来的。”冷云说道。
“可这不是很明显吗?若是使用箭,任谁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杜如海,从而联系到五皇子。”楚之寒话音一转。
冷云微微皱眉:“爷的意思是,一切很顺理成章?”
面对下属时,冷云总觉得自己算是很聪明。可在王爷面前,他的脑子好像随时都不够用。
“看来,五皇子身边有人想借刀杀人。”楚之寒语气冰冷,毫无生气。
“为何是五皇子身边的人?”冷云不解地问道。
“因为只有身边人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楚之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冷云依然没有明白是何意思,继续问道:“那第三批人呢?”
“你说第三批只是阻拦你们,他们定是想搅乱浑水之人,对我并没有强烈的杀意。”楚之寒再次解释道。
“所以第一批黑衣人是真正想杀爷的人,第二批黑衣人是想嫁祸给五皇子,第三批黑衣人是想搅乱浑水的人。”冷云总结道。
“没错。”
“那爷心中可有怀疑之人?”冷云问道。
楚之寒嘴角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有是有,等回了都城慢慢跟他们玩。”
冷云不再深究,咽了咽口水,替那三个人感到默哀。
刺杀之事尘埃落定,也不知晓对方会不会继续下手,但对方的机会已然不多。
这一日,在洛锦书的针灸下,楚之寒已然能借着东西站立,并且艰难迈出几步。
冷云甚至比楚之寒更高兴。
而都城宫中,就连天上的云已是阴沉如塌。
“什么?是假消息?”书房内的人猛然拍桌子,“你的人都是废物吗?”
“应该是探子被发现了,给我们传递假消息,死侍中了埋伏,全部牺牲。”跪在地上的人大气不敢喘。
“好!很好!到底是低估了他。”书桌前的人气急败坏,直接将桌上的书与折子尽数推在地上。
“主子,还继续行动吗?”跪下的人问道。
“弓已上弦,定是无回头箭。召集二部所有人,一定要在外面杀了他。”
“是。”
同样的对话,在太子宫内响起。
“人全都死了?”太子饶有兴致看着身旁的人。
“太子殿下,你太心软了。只要下令格杀勿论,我们伤亡不该这么惨重。”身旁的锦衣之人说道。
太子神色一变:“你在教本宫做事?”
“不是,属下不敢。”
“你还是不了解本宫这个皇叔,他就算残废也没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因为他从来不是靠外力,而是靠聪明,靠谋略。你以为他猜不到是谁要杀他?”太子难得多解释了几句。
“太子对战王的评价未免太高。”
“这便是本宫恨他,却又不敢杀他的理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皇叔的可怕。”太子像是想到何事,阴沉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
“把人撤了吧,既然能中计,说明我们不是对手,不要再有无辜伤亡。”太子一声令下。
此番他本来就是试探,试探战王是否如从前,如今看来,战王依然是战王,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战王。
再过两日,针灸配合着药,楚之寒已经可以不借助任何东西,缓步而行。
洛锦书显然比楚之寒更开心,证明他的医术再次突破,而他也找到了噬魂散的解药。
洛锦书再次拿出桃花酿,难得楚之寒心情轻松,两人一杯接着一杯。
洛锦书已然睡去,楚之寒却毫无一丝醉意,他的酒量一向很好。
“王爷酒量真好。”这一次,顾忆生未喝酒,她不是喜酒之人,只是兴起时才偶尔喝。
“在边境时受了重伤,军医一时赶不过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酒撒在伤口,然后一饮而尽。醉了,便没那么痛。”
楚之寒说的很轻描淡写。
但他背后承受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晓。
“以水为形,不耀不鸣,暗藏其影,宠辱不惊。酒可为毒药,也可为救人良药。”顾忆生有感而发。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好有坏,酒也尽然。
“不过是诱人之物罢了,心中清醒之人,再如何喝也喝不醉。”楚之寒平静说道。
“权势让人争得头破血流,但看王爷身在高位,好像并不开心?”顾忆生问道。
楚之寒端起酒,一饮而尽:“身在高位便要做更多符合身份的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很难。”
“那王爷想做什么事?或者在追求什么?”顾忆生再问道。
楚之寒道:“楚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这不是已经做到了吗?”顾忆生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小看楚之寒了,他的梦想倒是挺伟大的。
“有人的地方便有不公,有黑暗,有算计,安居乐业这是永远做不到的。我只有竭尽所能,去改变能改变的。”楚之寒看向月亮,神色平静。
顾忆生发现楚之寒很复杂,明明很冷冰,杀人如麻,却还有这种梦想。
像是看穿她所想,也像是随意,楚之寒道:“传言我杀人如麻,但我杀的都是该杀的。”
“今日这番话,让我对王爷刮目相看。”顾忆生真诚说道。
楚之寒未再说话,两人只是静静看着月亮。
山间,冷雾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