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晚霞如锦。
刚刚教完女儿的陈老师心情不错。
姚怀顺就上前道,
“正笙兄,你看天色也不早了。
阿棕已经安排好了,一会我们就在毓园吃个饭。
之前一直没这机会呢,你这每次都说女儿一个人在家。
这次她也在了,那刚好了吧。
难得凑巧,还想跟正笙兄小酌一杯呢。”
陈老师笑,问女儿道,
“阿钰,你姚叔叔说的,你意下如何啊?”
承钰:…陈老师你想跟人喝酒不用再特意问我的。
陈老师就觉得这个决定做得挺愉快的。
稍微收拾收拾,姚玮棕就带大家过去。
吃饭的地方倒不远。
毓园可不只是看花的。
里面的民宿餐饮休闲等项目一个都不少。
之前姚晓彤还说这姚玮棕弄这么大一个园区免费给人观光,也就只有他们老姚家家大业大的有这份魄力跟财力了。
一般人可玩不起。
承钰只是没对她说,这里面吃喝玩乐的设施应有尽有的,免费开放给他家带来多少客人。
人家是生意人,不说唯利是图,那起码不会做那亏本买卖不。
就姚玮棕那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吗?
就好比刚刚,那厮在陈老师面前讨那什么人情,那话说的有多好听,他用一个小小的手段,既逼着别人把事情定了,还塑造了自己妥善至极的形象。
本来姚皓然的事情她作为班主任就是要处理的,之前也跟黄小红谈过了,就算他不说。刚还不是被他拿出来用了。
他那哪里是给别人讨人情,分明就是给他自己做人情。
狡猾如斯。
想到这,她就对着走在前边的那厮一个眼神剜了过去,然后再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可就这么一下,就被他给逮到了。
姚玮棕走在陈老师跟姚怀顺身边,边给他们说着毓园,突然就停了一会,头微微往后看,就被后面人的动静给带笑了。
承钰:…
这人是后脑勺也长眼睛了吗?
姚怀顺微微咳了一声提醒儿子。
这小子,当着人家爸的面,好歹收敛一点。
人小姑娘可在后面呢,你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阿棕啊,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别说当爹的没告诉你。
你这样,容易挨揍。
陈老师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喊了后面的承钰,叫她跟上了。
不一会,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清幽雅致,颇对陈老师的胃口。
从二楼往下看,整个毓园的花海就尽收眼底。
说是小酌,许是陈老师心情好的缘故,这本来小酌的量就多了些。
姚玮棕也陪着喝了一点。
这就好像一下触发了什么机关,他在陈老师的眼里就从一个单纯的朋友儿子这样一个后辈,升级到了一个相见恨晚的莫逆之交。
简单来说,就是啥都能聊到一起去的,酒友。
那边三人相谈甚欢,承钰这也插不上话,就安静地吃着饭。
嗯,凭良心说,在这么一个地方吃饭,五分的菜品也能吃出十分的味道来。
况且他家估计还是花了大钱请了大厨,这菜品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她还是要承认。
于是陈老师跟姚怀顺就很欣慰地看着承钰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陈老师想的是,我家阿钰这任何时候都能好好吃饭这一点,真是比别人家小姑娘省了不知道多少心。
姚怀顺想的是,这小姑娘可真是真性情啊。
吃饭那是真的香,看着就让人开心。
就跟他家玮林小时候一样,可惜女儿长大了就在外地工作成家。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
两个喝了酒的老父亲一时之间就爱心泛滥了。
姚怀顺就感慨道,
“儿女长大了,才发现自己是一年比一年老了。
我家那大女儿,自上大学起就在外地了,平时都见不着。
阿棕也是这几年才回来。
说来也怪,这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想,这要在身边呢,又觉得烦。”
陈老师就笑,
“有阿棕这么一个接班人你还不知足啊?
他有什么能让你烦的?
不说平来县,就是这市里,跟他一样出息的孩子也不多吧。”
没错,就这么一会喝酒的功夫,陈老师已经跟姚玮棕建立起革命友谊了。
这也不叫姚总了,直接跟姚怀顺一样喊起了阿棕。
当然这是姚玮棕自己提出的。
承钰:…
姚玮棕带着淡淡的笑意,陪着陈老师喝了一口。
眼神扫过那安静吃着饭,却明显对她爹对他称呼有了变化存有异议的承钰。
姚怀顺就道,
“倒也不是不知足。
阿棕这孩子确实各方面没得说,我也必须承认。
但只是做父母的估计都是一样的,都想着自家孩子各方面都能圆满。
那哪里有够的地方?
也还好他有自己的主意,做的远比我们想象的好。
我们也没得说什么。
全力支持他就是了。”
虽然说的很隐晦,但也许做父母的还真的是有他们同样特别的交流跟理解渠道,姚怀顺一说完,陈老师竟然就点头了,
“嗯,说的也是。
年轻人,一事业,一家庭。
成家立业,立业成家,做父母的总是希望都能圆满的。
不过怀顺,阿棕你就不用烦恼了吧。
他这一看就是会叫你们挑花眼的那一类啊。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烦恼吧。
你们是过来人,这要求差不多也就行了。
只要阿棕自己喜欢就行,年轻人自己过日子,跟咱们老头子老太太还真没有太大关系。
哦,最多就是咱们要抱孙子孙女得靠年轻人。
不然还真不用烦恼什么。
当然,这说的是儿子,女儿可跟儿子不一样的。”
这话让姚怀顺姚玮棕都笑了。
承钰:…陈老师喝醉了是这样的吗?
姚怀顺道,
“要不说还得是正笙兄通透呢。
也是,男子汉,这些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抓主意吧。”
陈老师就道,
“哎,这就对了。
就跟我家那小子一样,哦,就是我阿钰她哥哥。
那就从来没有听话的时候。
什么都跟你对着干。
读书也好,工作家庭也好,反正你都管不着。
所以说,儿子啊,不必烦。
也烦不来,随他就行。
倒是女儿,总是操不完的心。
总是怕她遇到一点不好。”
承钰默默端了一杯开水给陈老师,
“爸,您喝点水吧。”
别喝酒了喂。
陈老师端过来就喝,看,还是闺女好啊。
姚怀顺道,
“阿棕,你听着些。
陈老师说的可是书上没教的。
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你可还只实现了一半,还需要努力学着呢。”
姚玮棕点头道,
“陈老师,听您一席话,受益良多。
事业上我也就是侥幸,家里几代人打好了基础。
至于家庭…
其实,我也还真不是挑花眼。
还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一来确实工作太多,这二来嘛,嗯,也不太懂。
刚好趁今天这个机会,爸,陈老师,您两位不若给我们年轻人提点一下您们的人生经验?
我们也学习学习。
承钰老师,你说是吧?”
承钰:…?!
什么什么是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姚怀顺:…儿哎,别说爹没提醒你,你看对面人家小姑娘眼都瞪圆了。你这样惹人家不高兴,真的容易挨揍。
许是听到了女儿的名字,陈老师竟然点头赞成了,
“嗯,既然阿棕都说了。
倒也说不上是提点,只是当做是心里话吧,无谓对错。
我跟你爸也是经常说到一块去的。
觉得能听就听,不能听就过。
阿钰啊,你也听听。你确实也到了该听的年纪了。
这人生大事,天经地义。
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点。
谈朋友,有情饮水饱就够了。
但组建一个家庭,只靠感情是不行的。
因为成家面对的是更复杂的东西。
除了感情,还需要利益。
只有各自价值观的同频,婚姻关系才能长久。”
姚怀顺就道,
“不错,正是这个理。”
姚玮棕举杯致敬,笑道,
“谢谢陈老师,我受教了。”
承钰:…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们的话题变得那么奇怪?
还有,对面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自己渣成这样,哪来的勇气还敢问人要提点?
承钰无语极了。
她想起范秀敏。
这厮也好意思要提点,阁下要少渣一年,你爸要的孙子孙女现在都能满地跑了吧。
这两老人家怎么那么好骗了。
承钰腹诽着。
她以为陈老师话说完了,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哪知陈老师没有听到女儿的回答,就问,
“阿钰,你听不懂也没事,你这也还小,先记着就好。”
姚怀顺,姚玮棕:…
刚刚还不是说她到了该听的年纪了的吗?
这会又说她还小,看来陈老师就算喝醉了也还是很疼女儿的啊!
承钰:…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有人阻止得了喝醉的陈老师接下来滔滔不绝说她这个漏风小棉袄的事了。
“怀顺,你是不知道啊。”
陈老师又陷入了回忆,
“我家阿钰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了。
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她哥那小子不听话没继承我们家的衣钵,倒连累了他妹妹。
不然,她一个北大硕士,怎么会回来县里?
她回来遭了多少罪呀。”
承钰一听猛地又把水杯递了过去。
陈老师您喝水呗,醒醒酒啊。
陈老师却摆了摆手。
承钰:…
管不住了管不住了。
陈老师好像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