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馆长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雨幕中。
餐厅一条街的霓虹招牌融入雨幕,晕染开朦胧的光晕。
周围多是喝醉了酒的人,勾肩搭背、彼此搀扶着挪着步子。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一身板正的衬衫西裤,眉目清明,长得又极惹眼,很难不让人多疑。
李馆长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谢明晏:“我是林漉的丈夫。”
丈夫?
“小林从没说过她结婚了。”李馆长轻轻拍了下林漉的肩,“小林,你认识那个人吗?”
林漉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上床睡一觉,根本不想管对面来的人是谁。看都没看,直接摇头。
李馆长面色愈发严肃:“你看,林经理说不认识你。我劝你快点离开,不然我就要叫警察了。”
谢明晏:……
好,白天一天不回消息,晚上又说不认识他。
断崖式分手都没有她这么干脆。
谢明晏深吸了一口气。
微凉的空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压抑住他心底的燥意。
他从兜里拿出证件,还有一本小红本:“这是我的身份证,以及我和林漉的结婚证。”
李馆长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仔细核对。
照片上,两人的表情都很自然,不像p的。
漳城民政局的钢印,也确确实实地盖在页面上。
可是……
“结婚证可以伪造,如果你真是林经理的丈夫,应该有和她一起的生活照吧?拿出来我看看。”李馆长不敢掉以轻心。
谢明晏皱了皱眉。
他没有拍照的习惯,手机里还真没有林漉的照片。
李馆长没有放过他的表情:“拿不出来?那就请你离开!”
“您稍等一下。”谢明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从没想过,闪婚居然还会遇见这样的麻烦。
谢明晏从通讯录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夏家的家族群。点开图片,亮给李馆长:“这是我和林漉婚礼的照片。”
李馆长放大照片仔细观瞧,穿着红色喜服的,的确是面前的两个人。
林漉站得久了,腿上渐渐没劲,向前踉跄一步。
谢明晏连忙拖住她的胳膊,架小孩似的,拉着她站稳。
林漉眨了眨眼,视野有一瞬间清明:“谢明晏?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回酒店吗?”
李馆长:……
既然真是一家人,李馆长便放心了。他把证件还给谢明晏:“那就把她交给你了。”
“有劳您帮忙照顾。”谢明晏客气地向李馆长点点头。
告别李馆长,谢明晏带林漉上车。
林漉不停折腾,整个人好像一根面条,动不动就往地上滑。
谢明晏眉心微蹙,手臂自她腋下穿过,强势地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站好。”
“不要,我要睡觉。”林漉反抗。
“我知道,这就送你回家。”
“可我很困!我现在就要睡觉!”
……
兜兜转转好几个回合,谢明晏明白了一个事实——
清醒的人和喝醉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他无声叹了口气,拉开车门,把林漉塞进后座。
想了想,又扣上了安全带。
任凭林漉怎么东倒西歪,都被安全带牢牢拴在座位上。
接亲的时候,谢明晏来过林漉的家,因此认路。
林漉处在半睡半醒的边缘,已经丧失了独立行走的能力。谢明晏干脆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察觉到自己脱离了地面,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谢明晏的脖子。
清新的柑橘香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闭着眼,无意识地蹭蹭谢明晏的胸膛。
她喝了很多酒,身上却几乎没有酒气,反而带着一种类似牛奶的甜香。
缩在他怀里,像只睡着的小猫。
她的脖颈莹白修长,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
谢明晏无意扫了一眼,立刻挪开视线,喉结微滚。
打开门口的密码锁,他看着沙发迟疑片刻,还是把她抱回了卧室。
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以及不太舒服的表情,谢明晏又犯了难。
睡衣就在枕边,以他丈夫的身份,帮妻子换个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他知道,林漉对他的防备尚未卸去。
他不能伤害那本就不多的信任。
谢明晏最终没有动她的衣服,只是从卫生间里拿来一条浴巾。
他扶着她坐起来,背朝自己,擦拭她被雨水淋湿的发尾。
动作轻柔又细致,好像在保养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做完这些后,他才托着林漉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给她掖好被角。
“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林漉陡然伸手,攥住他的胳膊。
毛巾落在地板上,声音微不可闻。
卧室没开顶灯,只点着一盏台灯。昏暗的暖色灯光,为室内增添一抹暧昧氛围。
她的手心很烫,在他的皮肤上印出一道无形的手印。明明连眼睛都没睁开,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
“别走好不好?”林漉翕动嘴唇,“衣服……好难受……”
她的声音很小,嗓音喑哑。谢明晏俯下身,才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无奈地看着她。
暗黄色的灯光柔和了她眉眼的弧度,不再像白日里那么强势。
像是一只刺猬,把最柔软的弱点露在了他面前。
真过分啊。
谢明晏偏了偏头,靠近她的耳侧。沉重呼吸落在她的脖颈,吹动耳畔的碎发。
林漉似是感觉有些冷,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样一动,她自己把整张脸送到了谢明晏面前。鼻尖蹭着鼻尖,唇瓣对着唇瓣。
谢明晏的眼底闪过一抹深色。
再开口,嗓音好像被太阳曝晒过的沙,滚着烫意,带着沙哑。
“林漉,和我划清界限的是你,现在拉着我,不让我走的也是你。”
“你不能两头都占理。”
他绷着脸,一根一根拔开抓在他小臂上的手指。
而后,抓起床头的睡衣,扔进林漉怀里。
“觉得身上的衣服不舒服,就自己换。”
“我在附近订了酒店,不会在你家住一整晚。”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过身,走出卧室。
身后,林漉在床上难受地哼唧两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