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锈的铁皮。”周阳好心提醒。
“哦，我知道。”这人的手指又浸出不少血，他先在胸口的衣服上蹭了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用过的卫生纸，随意地裹了一圈，继续手上的工作。
“破伤风，知道不？死人的那种。”周阳又提醒了一句。
这人笑了，是那种很不在乎的笑，说：“我从小就这样，习惯了，也还没死啊。老板说今天要把所有桌子调整好，下午要是搞不好，就要扣钱。”
“你多少钱一个月啊？这么玩命。”这人明显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周阳反倒能套出有用的信息。
这人伸了一根手指，晃了下。
“一个月一千？”这个工资水平在实在是太低了，周阳不敢相信。
“嗯。”之人抬起头看了周阳一眼，道：“试用期1000块一个月，包吃住。后面转正能涨一点。”
一千块一个月就值得那么玩命？当然，周阳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默念。
这人见周阳一直盯着玻璃窗上的招聘启事，问道：“你也是来找事做的？”
“嗯。”周阳给这人点头后，就走进店里。
刚进门，就见收银台后正好有一个年龄相仿的人，周阳问道：“我是来应聘的，请问负责人是谁？”
年轻人指了指店铺里面坐在桌子旁看资料的人，说：“那个是汪经理，应该是他负责招聘。”
周阳谢过这人，走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打量店铺。心里暗道，这家店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地面桌椅都很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但从反向来说，少了市井的烟火气，大量的黑白配色，给人一种机械化冰冷的感觉。
周阳不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他径直坐到了汪经理对面，道：“汪经理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汪经理名叫汪波，30出头的样子，是这家店的门店经理。他抬头打量了周阳一番，只见他全身都是阿迪达斯的套装，看材质不像是山寨货，这么一套行头，初步估算起码2000块。
在2006年，这一身的打扮在学生里面不算超级大富，但也绝对和缺钱二字挂不上边。
汪波再看周阳的神态，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他从事餐饮管理近十年，经验丰富，从以上判断，这人不像是会为了几块钱一个小时来打工的人，于是问道：“应聘的要求你看了吗？”
周阳点头，说：“看了一点。”
“简历表填了没有？”
“没有，我看到门口贴的招聘启事就进来了，还没有拿到表。”
汪波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A4纸递给了周阳，问道：“之前有人面试过你没有？”
“我是第一次来，之前没有人面试过我。”周阳接过简历表，说话的时候把上面的要求全部看了一遍。
汪波说道：“我们招聘分全职的和兼职的，全职的是面对毕业生，最低是高中学历，兼职的主要是招聘在校大学生，请问你是哪一类？”
周阳发现汪波虽然是店铺经理，但说话对人的态度很礼貌，暗想这个店还是有点实力的，并不是一个大老粗简单的山寨，回复道：“我在读大学，大四了，现在出来找个兼职，顺便当实习了，可以干半年左右。”
汪波跟周阳详细说了招聘要求和薪资待遇，大致就是员工的薪资体系采用了分级制度。
店里是按照工时计算工资，并非计件。把服务员分为星级训练员和全星训练员，炸鸡店按照工作站分成四个大类：厨房，大厅，总配，柜台。掌握一个工作站的工作就算合格，成为星级训练员，掌握两个工作站成为二星训练员，四个工作站全部掌握成为全星训练员。工资就是由这个来计算，分别为5、6、7、8元一小时。
周阳之前听了毛大观分享了在肯德基打工的经历，觉得这家店是借鉴了肯德基的薪资、管理体系。
“需要分得这么专业？”对方既然那么专业，说明准备很充足，周阳心头开始有一点担心自家店铺的前途。
汪波补充道：“当然，如果干得好，可以升级为组长，工时工资更高，还有绩效分层，至于绩效的算法，要等你正式入职了再谈。”
“如果我做兼职，每个月有最低、最高的工作时长吗？”
“当然有，工作时间越长，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周阳在心里面把这些关键点全部默念了几遍，他填完入职表，但并不想现在就交出去，准备拿回去给秦峰他们研究研究。他环视了一圈店铺后，问道：“你是老板吗？”
“不是，我只是店铺的负责人，也是店面经理。”
“那真正的老板是谁啊？”
“不好意思，没有正式入职，这些方面不便透露。”
“那我跟谁签合同？是公司还是个人？”
就这三两句话，汪波已经能大致断定周阳不是真的来应聘，但脸上依旧是带着礼貌的笑意，说：“一旦你通过入职面试，就会跟公司签合同，至于具体的条款，要等我们审核你的资料，请问，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忘记带了。”周阳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偷瞄洗手台附近，墙边的地上好像摆放着没有挂起来的招牌。
截至目前，收获不小，具体的招聘薪资体系弄清楚了，但还远远不够，如果能打探到出品品类和报价，那就更好了，于是他装着问道：“厕所在哪里？我借一个。”
汪波指了指洗手台那边，道：“里面就是。”
正说着，又有两男两女走了进来，汪波见到这几人立马放下手上的资料，不再管周阳，朝几人走了过去。
这个空隙对于周阳来说是天赐良机，他站起身急忙朝厕所走去，可当他边走边看向进门的四人时，心里面惊了一下，因为发现了个熟人。
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大概三十五左右，跟着后面也是一男一女，和自己一样二十出头，女的不认识，男的却是他的前室友，刘同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