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继甲随即怒道:“你们疯了吗?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来当里正?”
田继乙苦着脸道:“不是我们让何宝生来当里正的,是他抢着要当的,我们不让,他就连喊带叫,连打带闹,为了当里正,他还当场打了老四媳妇和三宝,还说要把老四家的土地全都充公。”
“混蛋!”田继甲听到这自然是气的七窍生烟,他也没想到就离开这么几天,屯子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知道这田家屯,在他心里一直就是老田家的私产,现在居然有人敢和老田家当众叫板。这个人还是他最讨厌的何宝生,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随即怒道:“你们两个是白痴吗!让外人打老四媳妇,你们就那么看着!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打他?”
田继乙道:“我们倒是想打了,但我们打不过呀!那小子一股子蛮力,我们不是对手。为这事儿,我们还报官了。但那小子当着镇上捕头对我们倒打一耙,说我们是因为打输了官司想要报复他。镇上的捕头说了,我们这是报复刑案苦主,是重罪,如果我们再闹事,就把我们都抓起来。最后何宝生就把里正的位置给抢去了。”
田继甲怒道:“你们傻呀!就算不能打他,为什么要把里正的位置让给他。那里正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必须要老一辈一致推荐才行。咱们老田家在田家屯这么多人呢!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呀!”
田继乙苦笑道:“我也不想!但谁知道何宝生那小子太能说了,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本来咱们老田家都是一条心的,坚决不让外人来当里正的。但谁知道何宝生那小子后面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咱们的人都说动心了,全都背叛到他那边了,去支持他了。二叔和我们也是孤木难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田继甲自然是一脸的震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日,老田家世代把持的里正之位,竟被一个外姓人给抢去了,关键是老田家一帮人居然倒戈到了对方那边去了。
“混蛋!一群没骨气的混蛋,居然被一个外人几句花言巧语,就哄得团团转!”田继甲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田继丙道:“大哥,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把里正之位给夺回来,绝对不能让何宝生那小子继续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在田家屯作威作福了。”
田继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老二,你把何宝生是怎么抢走里正的过程,一字不落的都和我说一遍。我看看这小子!是怎么让老田家都变成了叛徒的。”
田继乙只好尽量描述昨天发生的事情,当然,有不足的地方,田继丙在一边给以补充。
随着两个弟弟讲述的增加,田继甲的脸色也从之前的愤怒,变得有些吃惊!随即又有些凝重。他也没想到,何宝生居然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关键是对方说的这些话,哪怕是他也有点让其说动了,更别说其人了。
田继甲听完两个弟弟的详细描述,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疑惑。因为他记忆中的何宝生,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原来的何宝生,不但有点一根筋,嘴还笨的不行,怎么可能忽然变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了呢!似乎最近诬陷案子以后,何宝生变化很大,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田继甲听完以后,沉声问道:“老二,你确定昨天在祠堂里的人是何宝生?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
田继乙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呢?那就是何宝生。老三也在,咱们屯子里就这些人谁不认识谁?不过他昨天那个样子,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话条理清晰,句句戳人心窝子,连二叔他们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田继丙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大哥。何宝生那小子昨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说话利索,还特会煽动人心。屯子里的人都被他说得心服口服,连咱们本家的人都背叛去了他那边,可见他的厉害。”
田继甲听到这里,心中更加疑惑。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何宝生那小子,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外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是不是有人教他这么做的?实际上是想插手我们田家屯的事务。”
田继乙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倒没注意。不过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咱们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田继甲皱着眉头:“你们事后没去找人打听打听?何宝生忽然变化这么大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田继乙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是没去打听。但问题是现在那些人就好像着了魔一样,都站在何宝生那边说话,不管问什么要么支支吾吾,要么干脆不搭理我们。二叔那边也一样,就算同辈的叔伯那里也没讨到什么好脸色。”
田继丙也附和道:“我也去找了!我找的承平,但承平说咱们家不能一直霸着里正的位置不放,也该让别人试试了,差点没把我当场气死”
田继甲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他握紧拳头,低声骂道:“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几句话就被外人收买了,真是一群白眼狼。”
田继乙道:“大哥,那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何宝生那小子已经去镇上完成了里正登记,屯子里的人还一边倒的都支持他。总不能真让那小子当里正吧!”
田继丙也急忙道:“对呀大哥你必须想想办法才行。”
“想办法!你说的容易。”田继甲说完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虽然他并没有想过做这个里正,但让里正的位置落入外人的手里,毕竟不是好事。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小子安安稳稳的坐在里正的位置上。不过怎么对付那小子,现在还不好说,但无论如何必须知己知彼才行。你去把田继海找来,就说我要见他。那小子服徭役的时候,从我这借走二十两银子。你就说我现在要见他,如果不来,立刻还钱。老三!你这就去。”
“好!”田继丙说完转身离开了。
田继甲看向了田继乙道:“虽然里正的位置也不是必须咱们兄弟来当,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田姓以外的人。”
……
田继丙和田继海很快一起来到了田继甲家……不过田继海这会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起初并没有想过来,但田继丙用二十两银子的事情威胁他,不来还不行。
田继甲看到了田继海,也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继海来了!快坐。”
田继海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田继甲道:“继海,这次把你找来是为什么,相信你应该也心里有数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支持何宝生来当这个里正?按理说大虎哥对你不薄。去年你服徭役,差二十两银子买工,来大虎哥这拿钱,我啥也没说,就给你拿了,你不会都忘了吧!你为什么要去支持一个外人呢?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外人来当咱们老田家的家,会给咱们老田家造成多大损失吗?”
田继海听了田继甲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眼神闪烁不定了一小会,最后干笑两声道:“大虎哥,这事儿……你误会我了。我没支持何宝生,我就是没吭声而已。主要是昨天大多数人都支持何宝生,包括不少咱们本家的人在内。你说我一个人反对,有什么用?
而且别说我反对了,二叔三叔,二哥三哥他们一直都反对,但有用吗?没用。何况我了!其实我在咱们屯子里,人微言轻,根本没人把我当回事。所以我也就是随大流而已!大家都同意的话,我也不反对。”
田继甲冷笑一声:“你小子少在这搪塞我。你家也不是你一个人,前前后后七八口子人呢!咱这屯子里,单说人口数,你家也算的上数了。你要是说话,我就不相信,你家里人不支持你?关键是咱们老田家要团结,尤其是人口多的老田家,更要拧成一股绳。
你倒好,不但不站出来反对,还跟着别人一起凑热闹,默许让一个外人当里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是在打咱们老田家的脸?”
田继海尴尬一笑:“大虎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也没用了。何宝生已经当上里正了,而且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而且我觉得何宝生当这个里正,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屯子带来点好处呢。不行就让他当吧!”
“你放屁!说这话,你好意思吗你呀!”田继甲自然是气的不行,怒道:“你姓田,你不姓何。何宝生是你爹吗!你居然支持他,胳膊肘往外拐。”
田继海见田继甲生气了也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田继甲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过了一会,平复了心情后也知道,和对方撒气也没用,犹豫了一下道:“继海,大虎哥也不是埋怨你,主要是这里正的位置,多年来一直是咱们田家人在做,交到外人手里,最后倒霉的只有咱们田家人。这样吧!我也不埋怨你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何宝生现在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你老实和我说说就行。”
田继海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如果他要是告诉了田继甲何宝生的事情,那岂不是当了叛徒?这要是让何宝生知道,来找自己麻烦怎么办?想到这,他脑海中瞬间想起何宝生踢断凳子的场景,顿时感觉额头有些出汗。
田继海犹豫了一下道:“大虎哥,何宝生的事情,我知道的真不多。我就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里正了!屯子里的人,以后都得听他的话,也包括我在内。你要是真有办法!你就去镇上,让镇长把何宝生的里正给免了。你来让我为难也没用不是。”
田继甲目光紧紧盯着田继海,一直盯的对方额头有些冒汗才道:“继海!你小子可别忘了,还欠我二十两银子呢。之前没催你还钱,不代表不能催你还钱。你懂我的意思吗?”
田继海眉头紧皱道:“大虎哥!我欠你二十两银子不假。但当初借银子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秋收以后再还!你现在催我还钱,是不是有点过了。”
田继甲笑了笑道:“我说过让你秋天以后还钱吗?是你听差了吧!我只是说让你松快松快过了年以后再还。而且从你借钱那天起到现在,你需要连本带息还我五十两银子才行。”
“什么!”田继海听到这自然是气的眼珠子一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欠你那么多钱了?而且当初借银子的时候,你根本可没提子钱的事情!你现在忽然让我还五十两,这不是明摆着坑我吗?你要是这样!我就可就要去官府告你了。”
田继甲冷笑道:“告我!你拿什么告我?你借钱的时候,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过了年,就还钱,子钱算两分,而且你是按了手印的。怎么,现在不认账了?行呀!不认账,咱们就镇上见,看看镇长大人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到时候你可别怪这亲戚,不给你面子。”
田继海自然是脸色难看的要死,没想到田继甲居然如此的无耻,欺负自己不识字。
田继甲当然也看到田继海的脸色有多难看了,随即笑了笑道:“继海!你也别生气。只要你答应,帮我做内应,并且把何宝生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钱的事情,咱们算了!怎么说咱们也兄弟这么多年,大虎哥也不可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不是。但你要是不给我面子,那大家以后就不是兄弟了,那你就等着卖地还钱吧!”
田继海闻言沉默了半晌,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行了!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田继甲见状笑了笑:“我想知道,昨天何宝生把你们叫到祠堂,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