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这种精神虽然值得肯定。但他在众人眼中委实算不得各路诸侯之一,充其量不过是个义仆罢了。何况是楚皇冯亮这种以贵族自居的大国之主了。
这人可矜持得很,也不屑于与他们这些小诸侯交往。除了祭天执个牛耳露了一次面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只让刘丞相替他应付各路英雄。
说到底,刘丞相不过是个文人。而与会诸侯大都是马上将军。
要知道,自古官场,不只文人相轻。武人看文人,眼里全是腐儒,文人看武人,眼里全是莽夫。
行军打仗,最要不得那些迂腐文人来指挥。妇人之仁,是要坏大事的。人们大都不服,以此第一战便是各自为政。
第一战中,凌浩已经为联盟扫平了北伐的障碍。各路诸侯踌躇满志,眼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你攻一个城,我占一块儿地的。各路诸侯共同讨贼,现在反贼已死了个精光。枪杆子怎么着也该往里打了。既如此,要你这个盟主又有何用呢?还管你攻城略地,今儿从东家借道,明儿从西家借道的?
大家也不客气。
只是南楚毕竟是强国,惹不起,哪儿比得上西蜀这样内忧外患?几个小诸侯纠集了一帮人马把姜和他们先赶到一座山上。
逼着姜和烧死作为穿越者的胖子。
奈何姜和武功虽高,却又不能只顾自己逃命。眼看着食水将尽。姜和召集众将想要商量个对策,却不想各人均是不干己事,高高挂起。
连素与少帝交好的戴清、秦宜贞亦是不忿:“陛下任人唯亲。此人胸无韬略,却被陛下器重。陛下莫要忘了,这西蜀,是弟兄们一起建立起来的。没有大家的帮助扶持,您又哪儿来的今天呢?”
“他虽有过,可罪不至死啊。”
姜和闻言大惊。好家伙,这是要逼宫啊……
本以为热血兄弟情会比那些权谋之下的翻云覆雨要好一些。可现在想想,这种失控的感觉可真不好受。自古君王,帝位要想坐得稳当,还真是不易。
姜和闭上眼睛,不再看面罩寒霜的众将。
从前?从前他在世上就没有什么牵念,他什么也不在乎!
“诸位爱卿,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就这么妥协了,那西蜀的威严何在!朕的威严何在!”
没有人答言……
是了,威严?本来就没有么……
而中军帐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刘丞相再也无法掌握失控的战局,无奈只得禀了楚皇,说要告老还乡。
楚皇陛下在南楚那一亩三分地中也算是当了半辈子的太平君王。他哪里知道乱世的苦呢?于是就问叶晓。
可怜叶晓一个物理学博士,哪里懂得行军打仗?所倚仗的,不过是导师印出来历史课本而矣。
可现在历史是越来越混乱了。本该被灭国的南楚,此时一朝咸鱼翻身,成了各路诸侯中最强者。何况她此来,本身就是为了让时空回归正轨……
叶晓咬了咬牙,给楚皇冯亮出了一条“奇计”。
“你说什么?要让楚歌当联盟长?”秦宜贞听了第一个便不同意,“我们西蜀的逆臣,到了你们那里,反而成了坐上宾了?这还算什么盟友?”
想当年少帝在西蜀进行大清洗的时候,那些巫族世家尽数被屠,手段何其雷厉风行?
这仇……又是何其之深哪……
虽说这些人谋反当诛,可看着仍旧令人触目惊心。楚歌此次,莫不是来寻仇的?
唉,这楚歌现在蹦出来,只会坏了他们扶少主登基的全盘计划。不然当今皇上年华正好,他们又得提心吊胆到何时呢?
早在姜和串通一众内侍扳倒通衍的那一刻起,这些绿林汉子的心,便早寒了。
但不论如何,楚歌不能当联盟长,绝对不能!
“你们要是答应,我家陛下当即发兵。”来使也自是个乖觉人物,瞧着光景,早明白了七八分,抿着嘴,得意洋洋地笑着,“小臣听闻那个穿越者与蜀皇陛下乃是八拜之交。蜀皇陛下如此回护,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一招欲擒故纵!姜和冷笑道:“说他是穿越者,总得有个凭证吧。”
“是了。坊间还有不少传闻,说仙乐朝风氏吸人血,食人肉,也总是拿不出凭证来。”来使故作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传闻……您这龙袍下还罩着一领袈裟,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秦宜贞冷冷地瞧了胖子一眼,接着道:“贵使。昔日南楚冯氏不是也娶了仙乐朝的公主吗?按理说,楚皇陛下的身体里,也算是流着风氏的血。”
那使臣被怼得冷笑连连,把手往屏风后一指:“是不是穿越者,搜一搜二位的军帐便可。”
“放肆!”
姜和勉强笑了笑,道:“这也是楚皇陛下的意思吗?”
“不错!”来使背着手,扬声道,“这也是整个联盟的意思!”
“是吗?楚皇陛下是盟主不假。可即便如此,我西蜀也不是你南楚的附属小国。你楚皇陛下不是好打听坊间传闻吗?难道就没有听人说过,昔日的大周丞相,武功独步天下吗?退大军是难,可取楚皇陛下一人的首级,却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爆脾气!真当他是汉桓、灵二帝那样的暗弱之君吗?
自古君王,又有几个是君子?是君子的,又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呢?非常时期,就得采取非常手段。
姜和想了想,下令在军中四处张贴告示,今夜三更,他要取敌军将领的首级。
“你……想来穿越这些年,杀人放火的事儿你也没少干……”趁着众人忙乱,胖子悄悄挤到姜和身边。这人依旧笑得很欢,虽然前不久古人们合计着要把他绑上火刑架。
“嘘……你快少提这两个字吧。也给我省些麻烦……”
他这个发小怎么这么令人无语呢?在法制社会这么嘴欠也就算了,穿越后吃了那么多次亏,就是学不会审时度势。
姜和淡淡地扫了胖子一眼:“不干怎么办呢?我不过是想自保。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听之任之。倒不如亲自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