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郎勒紧马绳,身子一歪,马跟通人性一样,身子用力往状元郎身下那匹撞过去,撞得对方踉跄往后退了数次步。
再然后往赛场中央疾驰而去。
留下风中凌乱的状元郎和他那匹满眼呆滞的马匹。
女眷席一侧。
“他真是这么说的?”
花弄影拿杯盏的手一顿。
“是的小姐,错不了,奴婢从旁经过时,亲耳听到的。”丫鬟抬眼望着球场上已经开始的比试,一眼捕捉到林家四郎显眼的身影。
花弄影幽幽道:“那林家四郎还算个正直之辈。”
婢女:“何止正直,我瞧林四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又不失胆色,敢公然顶撞新科状元郎,也不怕对方在翰林院给他穿小鞋。”
花弄影:“父亲跟我提过这个苏状元,做事还算勤勉,人也聪明博学,想让我多接触,若是让父亲知道人家根本瞧不上我,不知他老人家是何心情。”
婢女神色跟着淡下来:“小姐何必理会那些人的口舌,咱们问心无愧。”
花弄影目光重新落在赛场上,一局已经结束,胜方一半的球都是林四郎进的,现场属他进球时的欢呼声最响。
全场东奔西走,却连球都没摸到的状元郎,气得七窍生烟,冲一旁的探花抱怨。
“林延冬就是故意的!”
探花笑面虎,不甚在意摆摆手:“让他抢,风头也让他出,咱们今天来不就是完成花掌院的任务,谁出挑,被选中当花家女婿的可能性就更高。”
苏状元听了这话,脸色才稍稍缓和,冲林四郎离开方向啐了一口。
祥云在四叔夺得彩头后,又忙不迭换了场地,去看天吉比赛。
张氏、郑氏和林老太坐在女眷坐席上,看到祥云抱着砚台走过来,知道隔壁的比试四郎胜了。
“奶奶,看,四叔送我的。”
祥云举着砚台,别提多得意。
林老太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好!留给阿宝练字,好墨才能出好字。”
“哐当”一声锣鼓响,这边的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彩头是一把黑漆红缨枪,枪身整体修长,长度可长可短,铁头铁质锻造而成,锋利而坚固,而那抹红缨,如同火焰般在风中飘扬,飒爽十足。
天吉还在追问先前萧觉和周从安说的那几个耍花招的人。
周从安:“马上你就知道了,看长相也能认出来,一脸的小人模样。”
萧觉:“去年我们就输给他们,没拿到彩头就算了,还被嘲笑了一年,今年说什么也得赢回来。”
四人队中另一个少年也是个武将子弟:“真是冤家路窄,今年又撞上他们了!”
哨声响起,另一队人马才姗姗来迟。
每个人身下的骏马,都是上等货色,从北面来的优良品种。
再看天吉几人的坐骑,那几匹马没出来前,还算强健,一有对比,立马矮了一截,连呼出的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天吉不认识他们。
只觉得几人穿着打扮和张扬的神色,不似普通人家的儿郎。
周从安在一旁介绍起来。
“左边两个是一品官的嫡子,右边那个是颜大学士的孙子。”
天吉将名字跟长相对应,目光落在正中央穿红衣,打扮最富贵的少年身上。
“他是谁?”
萧觉:“他是摄政王的嫡长子,赵淮景。”
天吉倒抽一口气,后台这么硬,难怪敢比赛使诈,就是裁判发现了,也不敢说吧!
周从安三人摩拳擦掌,已经在热身。
“天吉,我知道你喜欢那把红缨枪,这样,帮忙赢下这局,枪归你。”
天吉瞬间又有了动力,管他谁的儿子,上了场,手底下见真章!
随着又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互不相让,一开局赛事已经进入焦灼阶段。
下头比赛激烈,上头的观众看得才有意思。
一帮夫人中,坐在首席的是个穿紫色绫罗,搭配雀金裘红色团锦衣裳的年轻夫人,发髻是时兴又不失端庄的飞云髻,身上的珠宝显贵不显多。
她就是摄政王新娶的王妃,颜家长女,颜秋霜。
几个夫人正站在身后吹捧奉承。
这时候刚好赵淮景进了一球,立马有人夸赞起来。
“小世子马术精湛,虎父无犬子,真有摄政王殿下从前的英姿呢!”
“要我说颜小公子也是人中龙凤,那球在他手底下跟长了眼睛似的,让往哪儿就往哪儿。”
颜秋霜笑笑:“旭儿哪里比得上小世子,不过在他身后捡两个球罢了。”
夫人都是人精,知道坊间传言摄政王的新夫人跟原配嫡子不合,二人搞得府里是鸡飞狗跳。
颜旭是颜秋霜哥哥的儿子,肯定要比赵淮景这个养不熟的孩子亲近。
言夫人今日也来了,刚从隔壁拉着被林家四郎马上英姿迷倒的大女儿过来,逮着机会就往人堆里钻。
“王妃谦虚了,您家祖上既出过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将军,也出过大学士这样笔上定乾坤的大儒,颜小公子必定文武双修,怕是再过个几年,文武状元的位置,都要被他包揽了!”
颜秋霜听着夫人们对侄子的赞誉,脸上神情倨傲。
她颜家的苗子自然是最好的,文武随便拉出来一样,吊打赵淮景几条街。
那个废物,除了仗着他老子耀武扬威,还会什么?
马场上,天吉已经第三次被赵淮景和颜旭耍诈,从手中抢走击鞠。
每次都是一人在旁争抢,另一人乘机用球杆用力拍打在他马肚子上。
马腹部是最容易受伤的,一旦发起狂,轻则摔下马,重则不受控制冲出围栏,伤到最近的女宾席位。
偏偏他们配合的很好,裁判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一看便知是经常配合的老手!
赵淮景又进了一球,洋洋得意道:“瞧瞧你们可怜的分数,怎么拿得出手的,要不现在举手投降,或许还能保持点脸面。”
萧觉:“线香还没过半,说这话,为时尚早吧?”
颜旭嗤笑:“不到黄河不死心。”
周从安:“跟他们废什么话,一群只会使阴招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