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不重,就割破一道口子。
大概长得帅的缘故,护士小姐仔仔细细的给他包扎了很久。
处理完伤口,护士小姐问:“明天有人来接你吗?外面刮台风。”
李悯臣办理出院手续后是计划第二天早上走的。
李悯臣一愣,“你说什么?”
“刮台风啊!一直在下雨呢。”护士小姐不明所以,“地铁公交都停了,也没人会出来跑滴滴。”
说着,他想到了,住的起特护病房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大老板,自己担心这个,也是没话找话了。
于是闭了嘴。
李悯臣此时却猛的想起了什么。
自己在病房里整天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他压根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和陈密言吵架的那会功夫,自己甚至都忘记了白天黑夜。
他现在才猛的反应过来,陈密言是大晚上八点多走的,而且外面正在刮台风。
不管护士的阻拦,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风,好大的风!几乎要把人吹倒。
瓢泼大雨拼命的下着。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街道上一片黑暗,到处涨水。
这样的天气,街道上一个人也不会有。
他突然很担心,赶紧拿出手机给陈密言打电话。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
电话、微信,全部被拉黑。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离开我吗?他有点迷茫。
他在楼下焦虑了一会儿,急得想报警。从住院部一路追过来的护士即刻就赶来。
一个劲劝他别着急,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
电话在响了十几声后接通,“喂?”
陈密言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恍如隔世,恍如……失去了他一次。
他急切的说:“你有没有事?”
“没有。”
“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现在在哪里?”
“回不去,找了个酒店,先住两天。”
“你回来。”李悯臣说,“我让人来接你。”
“不要。”陈密言说,“别以为我住在医院附近,我住的比你想象中的远。”顿了顿,“不要来找我。”
“我不要和你分开,我真的害怕。”他哭了。
他这时候才发觉,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比自己预想的深。
你对我太好了,即使你的好总是掺杂着其他物质,可当你总是在我受伤的时候出现……这就够了。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然而,陈密言的下一段话,让李悯臣瞬间如坠冰窟。
“你上次不是问我讨不讨厌你吗?”他慢悠悠的说,“我都要烦死你了,你看不出来?”
李悯臣愣住了。
最后,陈密言平静的提醒了一句:“别闹了,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顿了顿,“我可没把你当朋友!”
“嘟嘟嘟——”
他挂断了电话。
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优柔寡断的人,做不成大事。
陈密言平静的挂断电话,电话比他想象中的来的晚点。
他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多了。
看来自己也没那么重要,他笑了笑,那就好。
走到酒店前台,前台小姐在翻药箱。
前台小姐手忙脚乱、满脸歉疚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药箱好久没更新过了,很多药都不全。”
“没关系。”
他一一接过酒店前台小姐一连递过来的好几种药。
前台小姐说:“你看看,这些有没有能吃和用的。”
“好的,谢谢。”
每年都有不怕死的人台风天出门,然后摔的满身是泥、满嘴是血。
这还是好的,还有些运气更差的,踩到断掉的电缆被电打死,被大水冲走,被东西砸死,不小心掉下井盖……每年都有。
幸得妈祖保佑,陈密言比他们都幸运,只摔了几跤。
他在大半夜淋着狂风暴雨在街上走了半个多小时,觉得离医院远的差不多了,才走进了一家旅舍,开了间房。
“滴滴滴!”手机又发来台风预警提醒,他瞥了一眼。
“台风安陵预计明天下午到夜间在南海沿海一带登陆,据中央气象台最新快讯,超强台风安陵的中心风力已增强至17级以上,目前暂无法确定先登陆哪个省份……”
“安宁?”听着陈密言缓缓的念,前台小姐笑道,“这么大的台风居然叫安宁,这哪里是能安宁的样子?”
“不是!”陈密言笑着解释,“不是这个安宁,是安陵容的安陵。”
“哦!”前台小姐恍然大悟。
但随即,陈密言沉默了,他想到了这个词的其他含义,男同的含义。
“或许,也不是安陵容的安陵。”他脸色一沉,自顾自的走了。
前台小姐有点懵逼,自己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明明……是安陵容的安陵呀。
看着客人离开的背影,前台小姐双手托腮,坐在前台后面,目送了很久。
“好帅呀!”
但随即,他想到这人脖子上的那些印子,一阵气馁,有对象的人……
回到房间,陈密言开始给身上受伤的地方上药。
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烘干了,他现在身上的衣服走的时候顺的李悯臣的。他是一个很周到的人。
淋了雨,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发烧了,不过不严重,测了下温度,才三十八度。
他睡前给自己冲泡了两包感冒灵又磕了两粒退烧药,希望有效。
但,希望落空了。
他刚躺下去没多久,便被骨头里强烈的酸痛和难受的感觉逼醒,他摸了摸额头,知道自己烧得更重了。
早知道不去照顾他好了,肯定是他把病毒传染给了自己,自己这再一淋雨。
他在心里骂他。
前台小姐给的药每一种都快过期了,他又吃了几颗药下去。
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再去拿个冰袋降温,冰箱酒店里有,可以把矿泉水放进冷冻层。
照顾人,他很有经验。
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干别的了,照顾自己?算了吧,懒得照顾。
他身体很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他想。
记忆里,要不就是自己去医院打针,要不就拖一拖,他每一次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的父母……太忙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怀疑他父母爱他。
其实爱一直都在,只是他们都太忙太累,忙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表达。
或许所谓的成长就是,小时候不理解、觉得委屈的事,长大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开始体谅他们了……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里光线昏暗,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双手在照顾自己。
“闹什么呀,偏要闹!现在好了吧!生病了!”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靠,四十度了,哥你别死这里……”
他分辨不出来那人是谁,也没精力去思考,头晕目眩。
“来!喝药!”那人捏起他的嘴。
陈密言笑了笑,声音微弱,“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