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是宫里才有的毒药,那下毒之人只能是和皇室有关的人了。可是林姑娘一直生长于乡野,何曾认识过什么皇亲国戚?莫不是那些人本意是给谢公子下毒,但被林姑娘误食了?”
在许玉泽的心里,林烟只是一个力气略大的农女,唯一有接触的皇亲国戚也只有肃王一人。
但肃王早早就离开府城了,下毒之人的目标显然不可能是他。
除此之外。
也就只有她的夫君有这个嫌疑了,毕竟上次他们还在府城遭遇了黑衣人的刺杀……
他分析的不无道理。
在场的几人包括林烟,都齐齐将视线放在了谢穆清的身上。
谢穆清的脸上闪过强烈的尴尬与愧疚,但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也不好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只能将话题转移过去。
“娘子,躺了一天一夜了饿了吧,岳母岳父担心你,一直还未曾用饭,饭菜都一直在灶上温着。”
因为担心着闺女,就算饭菜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做好了,但叶兰等人却没有任何胃口。
王婶几人只能将饭菜放在灶上温着再回家。
“哎呀!差点忘了,属下这就将夫人醒来一事告知他们!”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让屋内几人差点激灵了一下,等他们晃过神来,杨嘉义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房里。
看着他关心急切的背影,谢穆清既无奈又欣慰地笑了笑。
因为担忧林烟的身体,他刚想去牵她的手去饭厅,却忽然想到屋内还有两人,便将伸出的手悄悄放下,对着他们做出邀请:
“如今天色渐晚,委屈许公子和杨大夫今晚在寒舍暂时挤一挤了,家中只有一些家常便饭,还望二位莫嫌弃。”
许玉泽看了下略漆黑的天色,便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因着方才见识到了上官一族的秘药,杨圣洁心情大好,乐呵呵地应下:
“哈哈不嫌弃不嫌弃,荣幸至极!”
身为知府,许玉泽不可能单独出门,这次来小林村,身边带了四个侍卫。
又不好让他住隔壁的旧房子,谢穆清便派人将杨嘉义几人的屋子收拾出来,让他们借住。
待他们二人出了屋子后,林烟并未着急去饭厅,而是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小脸也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你是不是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并不是京城那批人吧!”
原本林烟也以为,或许是京城派来的杀手,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下的毒
但是刚刚当她问到这个问题时,谢穆清的表情很不对劲。
就好像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很难不让她多想……
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眼睛,谢穆清却不敢与她对视,面露惭愧地移开了目光。
好半晌过后,他才艰难万分地开口:
“是我娘让怡月给你下的药……”
林烟的神情一凛。
她眯起了那双杏眼,开始慢慢回忆之前忘记的细节。
“怡月……怪不得自打我喝了她那杯水后,总是一直在犯困……你娘就那么恨我?不惜花重金搞来这么难得的毒药,还利用一个孩子的纯真干这么恶心的事!她有没有想过,若是我真的死了,怡月该如何自处?”
越说到后面,林烟就越生气,心里面的怒火难以平息。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谢夫人,但谢怡月那孩子却很招人喜爱。
她不敢想,要是那孩子长大以后,得知自己小时候给亲人下过毒,她该多愧疚。
谢夫人讨厌她没关系,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去利用一个孩子!
“娘子,虽然我不想替我娘狡辩,但我娘是真的并不知那是包毒药。她也是一时糊涂被奸人所骗,认为你喝下那包药后,就不再与我的命格相克。娘子,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因着林烟还坐在炕边,谢穆清站着无法与她平视,便半跪她面前,低垂着头颅难堪地解释着。
似乎觉得这样不足以让她出气,他便拿着她的两只手往他身上打。
“呵,看来你娘还真的看不上我!如果我的出身足够高贵,你娘应该也就不会这么多操作了吧?”
林烟默默地将手收回,直直地看向半跪在地上的少年,面露鄙夷地轻笑了一声。
她才不会看不上自己农女的身份呢!
就算出身高贵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会因为皇帝一句话就被流放被抄家?
出身农民又怎么了?
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下,有多少次的农民起义?
又有多少封建帝王,最终败在了他们一直看不上的农民起义军身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也并非新时代的人说的。
她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太强烈,谢穆清猛地抬起了头,紧紧抓着她的双手不放。
就怕一个不小心再也握不住她的手……
“娘子,不是这样的!我娘她只是对我入赘一事耿耿于怀,无关你的出身。娘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看着面前那个俊逸的翩翩少年,林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无比的微笑。
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质问着:
“呵!你准备做什么?她可是你娘,难道你还会为我杀了她不成?”
不是林烟不信任谢穆清。
而是她可不敢奢望,在如此注重孝道的封建时代,一个男人会为了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决裂。
谢穆清的瞳孔猛地收缩。
面对她的问题,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无声地张了张口,却因为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只剩下外面冷风刮过的声音和屋内两人的呼吸声。
好一会之后,谢穆清才艰难万分地回答:
“她毕竟是我娘,我不能……但我会亲自打破她仅有的幻想……”
他脸上的神色太过怪异,林烟不免心中好奇了起来,试探着问道: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
“闺女,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呜呜呜……”
谢穆清刚想回答,便被一道激动的哭喊声打断,到了嘴边的话只能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原本一直维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因为有人闯入,也迅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