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糕点吃到半饱的时候,菌子汤终于被端上了桌。
温洛月咽着口水看着热气腾腾菌子汤,闻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菌子香味,顿时食欲大振,不等赫连鸷动手就给自己盛了一碗。
一碗下肚,从肚子暖到了四肢,鲜灵地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赫连鸷欲言又止地盯着温洛月喝菌子汤,差点就要忍不住动手,将那锅难看难闻又难喝的东西连锅扔出去。
这么鲜灵的菌子汤,很难有人不爱吧?
温洛月又美滋滋的喝完一碗,正想再来一碗时,余光瞥到对面静静站着,死死盯着那锅菌子汤,一脸如临大敌的赫连鸷。
看来,凡事都有个例外。
“要不,你也来一碗?”温洛月很体贴地,作势就要给他也盛一碗递过去。
却被赫连鸷坚定地拒绝了,“不用,月儿爱喝便多用些吧,我一向不爱这些。”
就连最寻常的菇子他也不爱吃,更别提这些山上奇奇怪怪的菌子了。
看着就难吃的很。
要不是温洛月爱吃,他肯定会连山都烧了,一个都不留。
“......”
他一定是没有尝过,所以才说出这样的危险发言来。
温洛月暂时不打算和他计较,而是决定用真刀实枪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
热乎乎的一大碗带着浓厚菌子味的汤到手里时,赫连鸷才反应过来,这一碗是专门给他的。
虽然很感动,但属实很没有必要了。
赫连鸷低着头艰难地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汤碗,最终在温洛月殷切的期盼目光中,还是忍着难受,小心啜了一口。
如他所料的难喝,带着一股山间特有的土腥味,他实在不明白,这世上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难吃的东西!
这里的人没什么吃的,将这些当做珍宝也就罢了,可偏偏,为何月儿也,口味如此奇怪。
看着赫连鸷超级小口的品尝过后,露出的难以言喻的表情,温洛月觉得,他一定是对这里有地域偏见,所以才会连带着对这美味的菌子也喜欢不起来。
怎么会有人能拒绝鲜灵的美味菌子呢!
“到底有多难喝啊?”温洛月看他那副样子,觉得他一定是在装样子。
指不定现在已经被美味菌子征服了,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闻起来就像雨后土中腥味,尝起来,”赫连鸷难得沉思了一会,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合适的比喻,“就像是没泡开就入锅的豆皮。”
那玩意,在现代应该叫腐竹吧?
没泡开的口感确实干巴巴又硬硬的,一点不好吃。
这么精准的形容,温洛月终于是信了他的不喜欢这些。
说的很好,以后不准说了。
这样的美味看来她只能一个人享受了。
默默一个人喝完大半菌汤,温洛月终于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和精气神去审问两人。
刚站起身,赫连鸷忽然默默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面对着她,朝她伸出了两只手。
“干什么?”温洛月警惕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
“月儿受了伤,不便行走,我抱月儿去。”赫连鸷动作熟稔地将小小的一个抱进怀中。
温洛月身体一轻,顿时轻呼出声,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放我下来,我哪里就不便行走了!”她伤的是肩膀,不是两条腿!
“月儿要么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一起去,要么就自己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吧。”
赫连鸷只给了她两个选择,不容置疑。
温洛月干瞪着他,一脸气呼呼地,抿着唇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妥协了。
哼!
他乐意抱着就抱着,他不嫌累就好!
她乐得不下地,不用自己走呢!
温洛月就这么被抱着,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狐裘大氅,盖得密不透风地,什么都瞧不见。
赫连鸷的胳膊平稳有力,一点颠簸也没有的,很快就带着她到了一处房子里。
赫连鸷站定,下人立即十分有眼色地在他身后抬上来一把椅子。
抱着温洛月就座后,赫连鸷这才慢慢掀开盖着温洛月的大氅。
从大氅中钻出来,温洛月挺直了腰杆,滴溜着眼睛打量这间屋子。
一个具有云边特色的,很稀松平常的屋子,看来他们暂时还没出云边这边。
耳边传来一阵锁链声,温洛月循声看去,屋子另一边被锁链锁着的正是旭阳和高日。
两人身上都包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纱布,看样子是已经被教训过了。
“妹、妹。”旭阳在见到温洛月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沙哑着嗓子迫不及待地喊出了声。
可眼神早就空洞了,一丝波动也没有,如同一汪死水,只凭借着本能认出了她。
“你把人家嗓子划拉坏了?”这还让她怎么问话?
赫连鸷闻言只以为她是心疼了,带着点火气接下了这个罪名,“说话这么难听,嗓子毁了便毁了!”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晚来干嘛的,嗓子都坏了我还问个什么劲,让他手写吗?他这样子还能不能写出来另说,他识字吗我就问你?”
赫连鸷也太冲动了吧,好多事情都没理清楚头绪,就把人家折磨成这样。
温洛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地赫连鸷反而被她训得莫名高兴起来。
原来月儿不是心疼,只是担心审问不了,他就说,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怎么会被月儿放在心上呢?
“姑娘!姑娘!你放了旭阳,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说,我愿意承担一切!”
高日见到被赫连鸷抱在怀里的温洛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眼神,分明充满了爱意和极致的占有欲,一如曾经的他。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挽回,再也不可能了。
他只希望,旭阳还能有机会活下去,哪怕过得并不好。
也好过只有黄土一捧,随风而散,死了也没有人惦念的好。
“你杀那些女孩子,都是为了旭阳一个人?”
这话说的,没来由的矛盾。
既然是为了旭阳好,高日显然知道他的疯病是因为什么,可又为何要一而再地杀了那些被需要看重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