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干脆利落。
说完立马偷瞄了一眼林芷静的脸，生怕被她发现什么似的。
林芷静神色沉静，低着头吃沙拉。秦芷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气堵。
斯慎明其实没有意外，预料到的回答。
但亲耳听到的，与想象中带给他的刺痛还是差了太多。
心口好似被轻轻捅了一刀，是那种不轻不重，甚至没有要故意捅他的温柔力度。
还不如故意。
斯慎明收回滞在半空的手，表情有几分可惜，却也仅止步于此。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吃饭吧。”林芷静笑吟吟打岔，似乎只把斯慎明刚刚的话当成一句玩笑，“小芷擦擦脸，慎明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斯慎明不置可否，又一次递给她手帕，挑眉，“擦擦？”
秦芷迟疑片刻，‘哦’了一声，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妈妈的说法。
伸手接过时发现他并不松手，帕子在林芷静看不到的地方被拉直。她用力一拽，他泰然自若抓着不放，斜睨着她垂下的长睫，根根分明卷翘，发丝柔软有光泽，脸上的婴儿肥可爱白皙。
他的眼神紧黏，像是要在这短暂的几秒内看个够。
秦芷正要皱眉抬起头看他，斯慎明又突然松了手。
她嗔怒地暗瞪了他一眼，搞什么？
男人的脸没什么表情，装得一副翩翩君子的淡然模样，只有那双黑瞳中有着浅淡的戏谑笑意。
“妈妈，我吃饱了。”秦芷用力擦了擦面颊，扭头不再看他，对林芷静说，“我想回学校了。”
“这么快吗？纱布都没拆呢。”林芷静有些诧异，关切地建议，“明天就周五了，下周再去也不迟。”
斯慎明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视线落在秦芷脸上被用力擦红的皮肤，忍不住轻笑。
一下午的阴郁，在看到她又一次被自己挑动情绪的时候，散去不少，斯慎明阴暗地想，就算生气，也比无视强。
这一声笑成功得到秦芷的一记眼刀，她看起来气呼呼地，抱着臂不再说话。
“对了，”林芷静自然而然当秦芷答应，突然问斯慎明，“你身体怎么样？不要紧吧，手术在哪个医院做？”
斯慎明敛了敛笑意，握拳轻咳一声，然后沉吟片刻，才道：“没什么大碍，胃病，老毛病，多少年都这样，疼着也习惯了。”
口吻有几分无奈和自暴自弃，秦芷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此人还有什么胃病？
都严重到要做手术的地步了？
秦芷不自觉拧起秀眉，心里有什么在争夺打架，占领对方的城池，复杂的情绪交织，她一不小心看得时间久了点。
斯慎明像是察觉到视线，目光疑惑地看过来，她忽地回神，撇了撇嘴，讪讪扭头。
她才不在乎。
“胃病要早看早治，你们这群年轻人向来不好好吃早饭，又爱喝酒熬夜……”
触发了什么统一的按钮，连林芷静都忍不住开始唠叨，斯慎明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表示几句肯定与忏悔，全然没有平时那副心高气傲生人勿近的嘴脸。
落到秦芷眼里，他虚心听教的样子意味着病情很严重。
一直到饭局结束，秦芷都没有再吭声，她沉默地跟着林芷静进了停车场，斯慎明将两人送到车前，道过别之后瞥了她一眼。
恰好四目相撞。
秦芷动了动嘴唇，他个子太高，只能微微弯着腰探身于车窗外跟林芷静道别，在视线与秦芷对上后更是略一倾身。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眼里的情绪，昏暗的停车场秦芷只能看到他优越的鼻梁骨，长而密的眼睫打下一片淡淡的晦暗的阴影。
聆听的动作。
前灯亮起，司机换挡。秦芷最终错开视线，只小声说了句“拜拜”便低下头不再看他。
斯慎明淡淡嗯了一声，轻到秦芷怀疑他根本没出声。目光沉沉，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她们离开，车子拐进盲区，看不见影子，他转身走上车。
该死的一百二十万，天知道他在看到那条短信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此之前，他一直对分手这件事没什么实感，总觉得不过是一次吵架，潜意识认为，他们还会和好。
他不会承认自己在等什么。
事情的发展逐渐脱离轨道，帕加尼驶入晚高峰的柏油马路，川流不息里，入目全是刹车尾灯刺眼的红，斯慎明竟觉得今天的夕阳落得有几分慌张。
回到林家已经七八点钟。
林漠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秦芷下了车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岛台处连背影都在散发阴沉气息的男人，她拽紧了林芷静的手，莫名有些不安。
林芷静了然，拍拍她的手，“没事，有妈呢。”
听到身后脚步声，林漠骁倏地扭头看过来，看清二人后，大步流星走来，劈头盖脸就是质问。
“你要搬出去？怎么你哥什么都不知道？君临的房子不问问我就成你的了吗？”林漠骁的声音很冷，话是面对着秦芷说的。
林芷静联系的律师是千京法务部的人，恰好就让林漠骁逮了个正着。
林芷静扯过秦芷，将人护到身后，不悦，“怎么跟你妹说话的？房子是我要给小芷，跟她没关系，我买的支配权在我，你插的哪门子手。”
林漠骁的点不在这，他又问了一遍，“你要搬出去？”
“……没有。”秦芷下意识否认，房子刚刚过户，她根本没来得及想这些。
“你不能搬出去。”
没头没尾的话，历来的霸道气息，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芷静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却听身旁的女孩脆生生开口。
“可是我的卧室门都是坏的，晚上睡觉还要拿凳子抵住，我想有自己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