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风听到这话,也大致能够猜到什么东西。其实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有些多,虽然大多数人可能都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可往往在这些角落里面就会有一些更难剔除的问题,‘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和母亲其实并不算和谐是么?’
刘爱国想了想,‘冷总,要不你还是请我喝一杯茶去吧,这件事真要说明白的话,可得花点时间。’
冷如风点头,带着刘爱国就去了风水局的店里面。此时大厅里冷秋实和段逆光都已经不在了,反而是另外的一个看上去就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坐在这里。看见冷如风带着人过来,立刻站起身来,指着冷如风喊道,‘这位先生,千万不要乱动,这段时间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我一眼就看出你的状态糟糕,不必担心,来我们冷家风水局,一定能帮你调理过来。’
冷如风听这话差点笑喷,‘大哥,你不会是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酒店老板,大哥你帮我沏一杯茶,我跟后面的这位有事要谈。’
那位一听说这话,赶紧从位置上起身,转身就要走了。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老板,刚才以为您是客户呢。我叫牛霖儿,是牛氏道法的传人,您也别忘了我。谢谢老板的安排了,您去一号包间吧,那边没人。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两人坐下,茶水也就跟着送进来了,以及一小壶开水。刘爱国接过水杯,也没在乎牛霖儿还在,直接就开口说道,‘母亲她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但家里面很穷,经常吃不上饭。还要干很多的活,虽然母亲是个女孩,但所有的活基本上都会干。某天晚上干农活回来的时候,因为太晚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走到了烈士陵园里面。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母亲就这么迷路了。’
冷如风大概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虽然杨家一直作为守墓人,但总归会在某些时候忽略掉细节。一个小女孩,总是最容易被蛊惑然后进入墓园当中的。不过这时候既然在讲述,冷如风也不愿意打断,‘那后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是的,母亲说那时候是又冷又饿还害怕,脚底下就经常拌蒜,就差晕过去了。’刘爱国讲的非常清楚,或者说是完整的复述出了当时的紧迫感,‘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盏晃晃悠悠的破灯笼,让母亲她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也正是这时候,那灯笼后面出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才让母亲一下放松下来。也许是因为提着的那口气散了,母亲就那么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黑漆漆的破屋里面了。’
冷如风已经有那种画面感了,黑漆漆的树林里面,周围都是土包,偶尔可能还有那么一个个的木牌子,突然出现的光源就有很好的安抚作用,‘那这么说,这是你母亲和杨老爷子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了?’
刘爱国点点头,‘是的,母亲每次回来,都会讲这件事。说那天在杨大叔那里躺了很久,又吃了一个非常大的新出锅的窝头。那是母亲记忆最深的一个窝头了,味道特别。后来还是杨大叔给我母亲送到了离家不远的位置,才让担心的一家人团聚了。本来母亲是打算回去道谢的,可惜后面家里面更忙碌,以及搬迁的工作也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再见过。’
‘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吧?’冷如风有些奇怪,‘那你母亲为什么对杨老爷子这么上心,并且没有什么交集了,就算后面再见估计早也忘了吧?’
‘母亲的家庭虽然穷,却也因为那个时期。不过母亲是受过教育的,等运动结束了,母亲也一直努力学习,最终考在学校里面当了老师。’刘爱国解释道,‘ 后面在一次学校组织重修这边的烈士陵园,母亲作为带队教师,遇到了一直守墓的杨大叔。那破屋让母亲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来二去,两人就在重修的过程中,有了深厚的友谊。只可惜,结束工程之后,整理里面人员的工作,落在了母亲的身上,也就回学校整理去了。’
冷如风听了这话,大致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毕竟能参加工作年纪就不小了,而在那个时代,结婚生子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那种时候的感情可能更加纯粹一些,也许有人介绍的情况下,婚姻就那么促成了。那刘爱国的母亲和杨二毛之间,也就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了。
‘后来呢?’冷如风还是很好奇,‘那后来又是怎么联系上的呢?’
刘爱国仿佛是有些无奈,‘父亲在工作的时候犯了病,就那么没了。而母亲忍着悲痛,算是带着我一起生活。后来我成家,母亲也到了退休的时候。可这个时候安城正赶上大发展,又打算转型,这个烈士陵园的搬迁,就又成了我母亲返回工作岗位的邀请函。毕竟当年母亲参与编纂收集的各个人名。再后来,两人就又见面了,不过这次搬迁杨大叔似乎非常反对,也是母亲亲自做的工作才让搬迁成为现实。’
冷如风听到这个话,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拒绝的是杨二毛,正如杨二毛自己说的那样,如果自己走了,那杨家应该就算是断了根。而这样的结果恐怕杨二毛自己心里都过不去。而刘姨这边可能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反应,毕竟经历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家族的压力。
冷如风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想了个回复的方式,‘刘师傅,跟您母亲好好说说,别争取什么补助了。她为杨老爷子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我觉得更有必要的是,陪伴。毕竟年龄都大了,还能互相陪伴多久呢?那些身外财物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杨老爷子已经在那边住了那么久了,如果在乎财物,那恐怕杨老爷子在搬迁的时候就会说的非常明白了。现在真正懂他的,恐怕也只有您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