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知道她身法了得,倒也没有特别担心。
他让獒犬留在原地,自己则拨开挡路的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
呃,太远了,啥也没看见……
崔篱冷冷地盯着池塘的方向,脸上带着明显的戏谑,这副表情直让胡军看得抓心挠肺,好奇心被撩拨得难以忍受。
他试探着问了一声,“崔篱,池塘那边有什么不妥吗?”
崔篱抬手撩了撩被夜风吹到嘴角的发丝,背对着他,淡淡道:“嗯,抓到一条小鱼。”
“什么小鱼?”胡军莫名其妙。
崔篱回头,朝他邪魅一笑,伸手遥遥地朝他虚抓一把。
下一秒,一阵双脚离地的失重感袭来,胡军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直朝崖顶边缘掠去,吓得他目眦欲裂,惊叫连连。
“闭嘴!”崔篱低喝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树枝上一按。
“簌簌簌——”
几片树叶被这股力道震得打着圈儿飘落下去。
胡军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崖边的树枝上,下方就是黑漆漆的崖沟,顿时冷汗狂飙。
崔篱抬手往他眼皮一抹,在明目诀的作用下,胡军眼里的世界瞬间清晰了好几个度,视线甚至可以透过昏沉沉的夜幕直达池塘。
他正在扭捏的身子一顿。
月光下,池塘边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蹲在小径上,从放在地上的菜篮子里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随着那个东西被整个提拉出来,他瞬间认出那是一只被缚了爪子的母鸡。
那道人影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便从篮子里接连抓出三只活鸡,牟足了劲往池塘中央扔去!
三只活鸡在落水的瞬间便惊恐不安地扑腾,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荡出一圈圈涟漪。
胡军瞳孔微缩,“崔篱,这……”
“嘘——”崔篱捂住他的嘴,轻声道:“要出来了。”
胡军心头猛地一震,是什么东西让崔篱都这么谨小慎微?!
“咕噜咕噜咕噜——”
池塘中央如同沸水般剧烈地沸腾起来,一只惨白的手倏得伸出来,抓住那三只正在扑腾的活鸡往下一扯!
岸上的那道人影见状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顷刻间,水面泛起了鲜红的血迹,夹杂着一些零乱的鸡毛,在水面浮浮沉沉。
胡军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朝崔篱看了一眼。
崔篱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清清冷冷的表情,但微微抓紧树枝的手却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
血祭……
这是怕村子里的人死不干净啊!
她朝胡军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看。
见水里那位享用完了祭品,岸上的那道身影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
池塘中央探出一个湿漉漉的头颅,一头长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五官,但可以看出是个年轻女人。
女鬼的头在水面360度转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从水中缓缓升起,最后悬停在距离水面约一米的位置。
女鬼穿着一袭红嫁衣,上衣为立领设计,胸口处用银丝点缀大红牡丹刺绣,袖口收窄,并镶有一圈蕾丝边,大摆裙的裙角处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看款式竟是几十年前的老花样儿!
女鬼阴冷的目光落到那道人影身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跪着的那个人连连磕头。
最后女鬼不耐烦地一挥衣袖,地上的人影如蒙大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蹒跚着转过身来,顺着来时的小路慢慢走去。
崔篱瞥了一眼胡军,见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勾唇一笑,一把捞过他从树枝稳稳地跳到崖顶。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俩离开树枝后,池塘中央那个红嫁衣女鬼抬头朝树枝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獒犬正百无聊赖靠在一块大石头背后抠脚丫子,对什么池塘一点兴趣都没有。
崔篱也真是的,有它狗爷在,管她什么女鬼,拿个麻袋一套,再一顿毒打,不就啥都交待清楚了!
交待完了再一刀嘎了,这事不就结了!
听见脚步声,獒犬从大石块后露出身形,“现在回去?”
崔篱点点头,“从另一边下去,抄近路,直接进村。”
胡军挠挠头,一脸疑惑地问:“刚才我们上来只用了两分钟,难道还有更近的路吗?”
獒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坐稳吧!”
崔篱给胡军让开位置,并示意他抱紧獒犬的脖子,再施了个隔绝气泡:“Go!”
獒犬猛地一跃,直接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在空中,它灵活地用脚尖在崖壁上一点,借力再次跃下,动作迅猛而精准。
獒犬:“靠,你要掐死老子?”
胡军:“啊啊啊啊啊——”
獒犬:“老子让你松手!”
胡军:“啊啊啊啊啊啊——”
短短的十五秒内,胡军的心死了又活,死去活来。
等獒犬稳稳地落到地面后,他整个人已经彻底麻了。
獒犬一路狂奔,根据崔篱的指示,抄小路先桂花婶一步回到了她的瓦屋。
“你别回去了,进柴房藏着吧!”
崔篱指了指院子一侧的柴房,腐朽的木门虚掩着,露出里头的一捆捆干树枝。
獒犬一脸嫌弃地进去了,这还不如死人沟呢,瞧瞧这一房间的烂木头味儿,啧啧啧……
见獒犬躲好了,崔篱一脚蹬在墙上,翻身飞过了围墙。
胡军:“……”
你是不是忘了我?
此时,瓦屋外面的小路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听声音估计再绕一个弯就会看见胡军了!
胡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要想到刚才桂花婶在池塘边的诡异举动,他就四肢发冷,慌得一批。
他可一点都不想在外面跟这么个邪门的大婶对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