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自从你从上海回来,我和你大嫂都没有过多干涉你的事。爹娘对你也是十分信任,但你信任过我们吗?”杨荣谦缓声问道。
“大哥,我,”杨心悦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义这件事关系重大,是她一回来就开始在筹谋的事。
家人对她的爱与关心真的非常多,这也是她在外闯荡的底气。可是组织上的事,她确实不能据实相告。
杨荣谦摆了摆手,“你不用说。听我把话说完。”
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一定的规定,但心悦,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大哥不能也不会去做,但是那不代表我们会出卖你和你的同志。也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伤害你的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心悦点头,大哥说过,任何时候都要记得,家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李延芯沉声问道。
杨心悦抿唇,她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说,又从何说起。她抬头,求助的眼神望着杨荣谦。
“我没有打算要瞒你们。只是事情有些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杨培安也焦急起来,“一两句说不清,那你就多说几句,说清楚为止。”
杨心悦见三人态度坚决,便隐去一些人的姓名,从自己在重庆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开始说起,说到了此次广汉起义。
末了,她说:“爹、娘,大哥,我知道你们现在可能无法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但终有一天,我们将迎来光明。”
李延芯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心悦的意思是荣礼和彦珍也是他们的人?他们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参与了多次活动?
荣礼还去了湘省,那会不会和荣和的部队遇上啊?兄弟俩会不会枪炮相向?
“荣谦,我担心荣礼跟荣和。”李延芯喃喃道。
“娘,目前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说不清接下来哪边会最终获胜。我们静观其变吧!”杨荣谦忧心的另有其事。
回蓉城之前,他和周衿雅见了大舅哥周衿韬,他们俩本就是生意上的伙伴,又有衿雅在旁,周衿韬说得直白,“我劝你还是将家产和家人尽快转去国外吧!国内的情形,我担心会有大变动。”
周衿韬见杨荣谦没什么表示,又大胆说道:“我听说起义军会师后进行了土改,像你们这样的家庭,正是他们打击的对象!”
跟之前一样,他只希望衿雅和孩子们能出去,他并不想丢下国内这一摊子。他心里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梦想,民营企业也能振兴中华。两人谈话不欢而散。
衿雅一直站在他这边,支持着他。但家人的安危也确实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依我看,荣和那边更令人担忧一些。”杨培安插话。
李延芯很是不解,“为什么?现在是国民政府当权,荣和在武汉,应该能大有作为才对。”
杨培安摇头,“我不觉得一个背叛革命的人,能领导人民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退一万步讲,他的出发点是人民,那就得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他在做什么?在追杀革命人士,在发动战争。这可没有为人民着想。”
杨荣谦没有说话,他原本是回来劝说家人离开县城一起去上海的,或许可以先去港城,再去国外。但父亲母亲都不愿意离开。祖母那边他还没有问过她老人家的意思,估计也不愿意吧!
李延芯拒绝得很干脆,“保全你们小家就是保全了整个杨家,我只希望你带上香堇母女,照顾好你弟弟妹妹。”
杨荣谦让人叫心悦出来,也是为了跟她谈离开蓉城的事。
听完父亲的话,杨心悦给她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爹深明大义。”
“你别扯到别处去,实话告诉你吧,你大哥这次回来是接我们全家去上海的。”李延芯担忧女儿再出去涉险,干脆将杨荣谦回来的目的说了。
杨心悦有些意外,说实话,上海也并没有比蓉城太平多少。“哥,是真的吗?”
杨荣谦点头,“是真的。”
杨心悦不说话,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大哥同意将自己留下。
“悦悦啊,我和你娘打算不走,你和你二嫂带着一一去上海吧!我们留下来照顾你祖母。”杨培安道。
“大哥,我也不能走。”杨心悦心里有点慌,因为月梅他们离开锣鼓巷的宅子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藏身的地方。外面那么危险。
“心悦,这事没得商量。你去上海还可以跟你三嫂团聚,不好吗?”杨培安劝慰道。
怎么可能一样?她在蓉城还有任务,重组队伍、筹措物资、集结人手,哪一项都离不开她。
“爹,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我不走。还有,月梅也不知下落了我除了彦珍就只有这一个好朋友,她不知下落,我是不会走的。”
杨荣谦见劝不动心悦,只得先稳住她,以防这丫头趁他们不注意逃了,看来得另想办法。
“我帮你找秦小姐,找到了,你就跟我去上海。怎么样?”先稳住她再说。
大哥愿意帮她找人,心悦自然是高兴。管它了,先应付着答应哥哥,等找到了月梅再从长计议。
“好,我答应你。那大哥,你快帮我找人吧。”心悦焦急万分。她担心月梅他们已经被抓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蓉城那边传来消息,秦月梅、林见龙、李司客几人被抓了!
“大哥,怎么办,月梅被抓了。”杨心悦手里攥着纸条,脸上神色异常难看。她心里突突地跳。
何蕴泽那边也收到消息,心悦没有被捕,她回县城老家了。大哥打算带她去上海。
何蕴泽觉得去上海也好,没那么多人认识她,她可以安安心心地找个学校继续学习或者跟着大哥从商,以心悦的悟性,她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商人。
他看了一眼传回的被捕人员名单,上面赫然写着秦月梅!
月梅怎么被抓了?
心悦知道吗?她会不会想方设法去营救?营救会不会有危险?
一系列问题砸向何蕴泽的脑袋,让他浑身焦躁地原地踱步。
他快速写了一封信,让可靠之人送到在蓉城的喻曼手里。
喻曼收到信,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了。
喻曼读完信,将信纸在房间里烧了。而后吩咐道:“去帮我查一查这几个人。”
来人应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