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芸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我说没有就没有,贫道不会说谎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刚买了酒和菜,就遇到了那辆失控的马车,一口还没吃呢。”
渡川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早知道就买几个馒头算了。
“哼,你这道士真是有趣,不想做道士了吗?”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他话没说完,顾小芸疑惑地问,“嗯?佛祖?你不是道家的吗?”
“……”渡川忙辩解,“意思差不多啦,我的道心不会因为这些口腹之欲而改变的啦。”
“哦。”顾小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完全信服。
“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个好人道士!”
渡川有些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但顾小芸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
“……”
他们跟着小孩儿到了一处宅院,顾小芸越来越眼熟,门口匾额上的字,与二十八年前的一模一样。
“裴宅?你是裴家的人?”
小孩儿天真无邪地眨眨眼,“是啊,对了,我忘记和你们说我的名字了,我叫裴卿录,你们可喊我大郎,阿父阿母就是这么叫我的。”
顾小芸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待交织在一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裴卿言?”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记得很清楚,裴卿言的大哥,也就是她穿越来嫁的那个人,名字也是这个。
裴卿录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跑了出来,他害羞地躲在他哥哥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哥哥旁边的人。
顾小芸的眼眶微热,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小家伙,她穿越了二十八年,终于找到他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如同一部电影,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高傲的、快乐的、心喜的他。
悲伤的、孤独的、落寞的他。
如今,所有这些记忆中的他,都化作了这个一脸困惑、眼神清澈的小模样。
他的小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解和好奇,他的眼睛像两颗闪亮的星星。
手心开始发烫,那曾夹杂着鲜血,他的滚烫眼泪滴落的地方,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枚红色的痣。
现在那颗痣正发出微光,仿佛在提醒她,这个小孩就是他。
“我说六郎怎么着急地往外跑呢,原来是大郎回来了。”
紧跟着出现了一位美妇人,她穿着一件淡紫色带花的襦裙,脚步轻盈跨过门槛,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大夫人,小主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发狂的马车,多亏了这两位才转危为安。”郑大娘急匆匆地向裴家夫人报告,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庆幸。
裴家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紧,但很快便松了一口气,等她看清顾小芸那刻,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惊讶和喜悦。
她快步迎上前去,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抓住顾小芸的手,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是你啊,恩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裴家夫人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
“六郎,快过来,快来拜见你的恩人!”
裴卿言听母亲这么说,迈着小胳膊小腿,认真地行了个拜礼,同时尖声细语地说,“一早就听说过,我还在阿娘肚子里的时候,您救过我和阿娘,六郎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别别,”顾小芸赶紧把小小的裴卿言扶起,“夫人,你认错了,不是我。”
裴母皱眉看着她,“你可姓顾,名小芸?你的手心可有一枚红色的痣?”
顾小芸下意识张开手,裴母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顾小芸的手掌心果然有,那颗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就对上了,你就是救我娘俩的恩人!”
这枚红色的痣她永远无法忘记,是那个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恩人的标志。
“快叫家主回来,”她急切地吩咐着身边的仆人,随后,她紧紧拉着顾小芸的手往里走,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你救了六郎,刚刚又在危急时刻救了大郎,你对我们裴府的恩情,我们全家就算是还一辈子都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