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呀?”孙涛媳妇听着有些迷糊,又瞥了一眼陈明身后的两个小孩。
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陈明出去一趟,竟领回来两个小孩。
而且村里村外的小孩,她几乎都认识,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小孩不是本村的。
陈明瞥了一眼月色下两个小孩直勾勾的眼神,心里又是一软,便对孙涛媳妇说道:“婶子,要不咱们进去说,这事一时半会讲不清。”
见陈明不像是在开玩笑,孙涛媳妇皱了皱眉头,让开了路,“进来吧。”
陈明一挥手,王源和王振两个小孩当即跟了进来,怯生生地跟在陈明身后,大气都不敢喘,扭扭捏捏的。
孙涛媳妇见了这一幕,没多说什么,“来吧,进屋里说。”
显然孙涛媳妇已经准备睡了,屋里黑漆漆的。
孙涛媳妇先摸黑将油灯点燃,又往灶台下的火炕添了些柴火,滚烫的热气在屋里弥漫开来,让人稍感暖和。
“行了,这到底咋回事?这两个小孩是干啥的?”孙涛媳妇当即皱眉问道。
陈明叹了口气,在炕上坐下,“来吧,说说你们俩是哪来的。”
王源看了一眼孙涛媳妇,又瞥了一眼陈明,这才小声说道:“我、我俩是榨油厂的人。”
“榨油厂?”孙涛媳妇疑惑地看向陈明,显然没弄明白。
陈明叹了口气,指着两人解释道:“哎,这两人本来是榨油厂的,爹娘在矿难里死了,后来家里给的抚恤金,还有一些猪肉什么的,全都被叶大山那家伙给贪了。
所以,这两人就流离失所在外头乞讨。
后来在盐城被我撞见,当时他们正被人欺负,我看大家都是十里八乡的,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孙涛媳妇听完,顿时明白了。
之前榨油厂公社那边确实出过事故,听说有一对夫妇在那场事故中丧生,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两个。
孙涛媳妇又打量了几眼,然后凑近陈明耳边,小声说:“陈明娃子,有些事我得跟你说。
咱们虽说都是十里八乡的,但咱也不是做慈善的,也不是开公社的。
多几个孩子,就得有多几口粮食。”
孙涛媳妇犹豫着,她知道这些话不太好说出口,但又不得不提醒陈明。
毕竟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别看这两个小孩年纪小,可吃起粮食来一点也不含糊。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要是收留了这两个小孩,家里就多了两张吃饭的嘴,这在这年头可不是小事。
陈明听了孙涛媳妇的话,叹了口气,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说道:“孙大婶,之前咱们村矿难的时候,不是也有一对夫妇死了,留下个小男孩吗?
我想,要不把他们安置在一起。
大家都是十里八乡的邻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外头流浪吧。”
孙涛媳妇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眼中透着纯真,倒是让她有些喜欢。
“可是,陈明啊,之前安顿那个小男孩的粮食,都是大家各家各户匀出来的...”
那对父母是因为在公社出事,孩子成了孤儿,陈家村的村民自然没话说,大家集体领养,把小孩抚养大,这没啥可挑剔的。
可陈明从外头领两个小孩回来,要和那小男孩安置在一起,各家各户又得出粮食,不一定大家都会同意。
孙涛媳妇担心的就是这个。
陈明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说道:“行,这些事我都考虑到了。
反正,他们就跟那几个小男孩住在一起,至于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这粮食钱我出了。”
陈明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他现在每天从小沙垄沙场和制衣厂能挣不少钱,别说是养活这两个小孩,再多十几张嘴他也养得起。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就不能出尔反尔,而且之前在桥洞,他们还告诉自己张大毛还在盐城的消息。
于情于理,这点事都不算啥。
孙涛媳妇听陈明这么说,也不好再劝,叹了口气,“行吧,明娃子,既然你这么想,到时候我挨家挨户说说,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粮食。
行了,这事就这么说,你别老想着一个人出风头。
我告诉你,眼下村里不少人对你有意见呢。”
“对我有意见?”陈明皱着眉头,望向孙涛媳妇。
孙涛媳妇没吭声,瞥了两个孩子一眼。
王振眨巴着眼睛,显然没听懂,而王源虽然年纪小,却心里明白,连忙拉住弟弟,“幺弟,走,咱们去外头玩,大人说话,咱们不听。”
说着,王振就被王源拉着走出了屋子。
孙涛媳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笑骂道:“这两个小孩,怪懂事的嘞。”
陈明暗暗点头,正是王源这份懂事,让他心生感动,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带回陈家村。
毕竟他陈明也不是圣母,不可能见到不平事就管,那也管不过来。
孙涛媳妇见两人走了,才关上门,“明娃子,别怪婶啊,小孩嘴不严,万一传出去不好听。大家都是一个乡的。”
陈明当即打断她,“知道,婶子,你直接说重点吧。”
孙涛媳妇叹了口气,郑重说道:“我跟你说啊,陈明,村里村外好多人在说制衣厂的事,你把蒋招娣安排成负责人,他们觉得这事有蹊跷,村里的闲言碎语可不少,很多人都在抱怨呢。
现在你又要把小孩领回来……”
陈明叹了口气,估计又是王婶那大嘴巴在背后嚼舌根。
虽然蒋招娣出事的时候,王婶也参与了找人,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意见。
毕竟当时自己也算是滥用职权,强行把负责人的位置定了下来。
不过,当时蒋招娣的手艺确实没得说,可村里那些长舌妇肯定又在背后说三道四。
“婶子,这事你也知道,咱们陈家村能做手工活的就那么些人,手艺好点的也就王婶和蒋招娣。
可是王婶当时比试确实输了。”
“行了行了,陈明,我知道。那次比绣花的事我也听你说了。
只是王婶年纪大,资历也老,到时候在村里吆喝两声,肯定也不好使,是吧?”
哎,道理大家都清楚,可这人情就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