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莹目光里是有狐疑的:“簪子上的粉色宝石色栎阳长公主赏的,极为难得,我着实是喜欢,就找了绿石斋的能工巧匠设计镶嵌,照理确实不会有第二支一样的簪子。”
“可是当初妹妹下葬,簪子是我亲手放进棺中,且亲眼看着棺木钉上了钉子,汪公公又说无人盗墓……”
“没事,不是你做的,总能查出破绽来!”林浓以一目温定安抚她的情绪,“王爷,请派人去传绿石斋的掌柜过来回话,让他亲眼辨一辨!”
“若真确定这支就是莹儿的簪子,咱们再从别的地方着手查,可好?”
萧承宴没有反对。
很快。
绿石斋的掌柜应传唤而来。
“草民,见过王爷千岁,见过诸位贵人娘娘。”
萧承宴一侧眼神。
汪顺将簪子递给绿石斋掌柜:“您瞧瞧,这簪子是不是绿石斋出去的东西!除了这一支,是否还有同款首饰曾经出售?”
绿石斋掌柜拿到簪子,小心翼翼地巧妙拆解。
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肯定道:“这簪子的款式草民记得,当初店里专门为刘国公府九姑娘,也就是辰王府的刘夫人设计打造。”
“因为刘夫人喜欢至极,特意叮嘱了,不许再有相同款式,所以铺子里正经出去的就一支。因为粉色宝石质地极佳,世间罕有,这几年里确实没听说有仿造的款式出现。”
赵蕊隐忍的怒意再次爆发:“就这一支!殿下,就是她的东西,还撒谎说什么陪葬给了妹妹,满嘴谎言,根本只为自己杀人恶行开脱!”
“非也!”绿石斋掌柜摇头:“虽然款式一样,也确实是绿石斋工匠的手艺,看宝石的成色也像,但草民敢保证,这支簪子并非当初给刘夫人打造的那一支。”
刘莹眼底闪现出一抹亮光:“当真!你如何看得出来,还请向殿下解释清楚。”
赵蕊冷笑:“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么!”
绿石斋掌柜一拍胸脯道:“不是草民自夸,绿石斋工匠手艺之精湛、首饰设计之精美,一向引领京中潮流,店中所有首饰都是限量款,价格不菲,但一些手艺人会打出仿造款式,以假乱真地去骗人赚高价。”
“未免绿石斋名声被污,店中出品的所有首饰,尤其是私人订制的款式,都会在打造完之后由草民监督着,由店中资历最深的工匠师傅刻上暗记。”
他指了指白美人头上的梅花簪。
“贵人这支簪子,也是绿石斋买的吧?”
白美人点头。
将簪子递给了他。
绿石斋掌柜巧妙一扭,簪子也被轻松拆解。
检查后,笑了笑。
上前。
将原本隐藏在花朵下的一截簪头指给萧承宴看。
两个簪头。
一个上头刻了“木”字,一个光滑无字。
“有字的,才是绿石斋打造的莲花簪虽是店里工匠的手艺,但绝对不可能是刘夫人的那一支!”
“想必是有人觉着这支粉宝石莲花簪子实在美丽华贵,私下花钱请工匠店中工匠所仿造的,但此工匠恰好不知道有暗记这回事,以为可以以假乱真。”
刘莹梗在心口的绝望,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
林浓叹息安抚,看向萧承宴道:“王爷,莹儿与妹妹姐妹情深,她不会为了自证而同意掘墓,世道也不容她为了自身而去打搅死者清净,就算真掘了坟,证明了她的清白,她也要被世人的唾沫淹死。”
“背后算计之人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胆地栽赃她!可是莹儿若真想害人,怎么会蠢得故意仿造一支自己拥有过的簪子去收买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刘莹掩面轻泣,委屈极了:“妾身清白,总算分明!殿下!若非姐姐信任,执意为妾身找寻真相,妾身真的是要被人冤死了!”
赵蕊心中猛地一沉。
其实她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
但是为了碾死刘莹,她咬死不松口。
一个是差点被杀的亲儿子,一个不过取乐的玩意儿,她在赌,赌萧承宴眼里揉不得沙子,拿刘莹杀鸡儆猴,以震慑心思不干净的贱人!
“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故意为之,好反口狡辩!”
林浓语调和平,以居高临下的眼神淡淡俯视着赵蕊的尖锐和私心:“既然簪子的手艺确实出自绿石斋工匠之手,顺着查下去,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收买了匠人打造的这一支以假乱真的簪子。”
“届时到底是否栽赃,何人栽赃,自会水落石出。赵夫人何必如此着急给人定罪?何况全程都是王爷的人着手查问,难到你还怕王爷会放过企图谋杀自己儿子的人么?”
赵蕊怒意梗住。
她不信的是林浓!
萧承宴那么偏袒她,难保她一哭二闹求着磨着萧承宴将此事不了了之!
可她不是男人的心尖宠,怎么敢当面质疑萧承宴啊!
“妾身……怎么会不信殿下!侧妃非要查,查便是!”
昭庶妃全程看戏,事不关己的样子。
听到此处,冷笑了一声:“把事情查到底,是为了刘夫人,也是为了赵夫人和她的儿子,更是为了不放过恶人、不冤枉好人!可是殿下,您听听她这口气,好像很是怨怪侧妃多管闲事呢!”
她又讥讽地侧了赵蕊一眼。
“倘使刘夫人真是被人陷害,难道赵夫人真的不想将真凶绳之以法,给你儿子出一口气么?为什么不想?心虚?还是别有目的?”
赵蕊心头恼火。
除了林浓和刘莹,还有谁会着急害她的儿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上官氏!
莫非真是她的一石二鸟之计?
只有儿子出生以后被杀,萧承宴的愤怒才会达到顶峰,栽赃给刘莹,不管是赐死还是从此失宠,都能断林浓一臂,且还能利用流言使得林浓背上背后指使的嫌疑,让萧承宴怀疑她,敲出嫌隙!
如此,上官氏入府之后,便能凭着家世很快活的恩宠,怀孕生子,一家独大!
思及此。
她背脊顿时一阵恶寒。
这贱人!
好生阴狠难测的心思。
自己配合她算计林浓,她不仅不感激,竟如此歹毒,想要杀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