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战骑士
“好,”哈吾勒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眼神转向夕尘伊弥:“我这个手下,刚刚出手不过瘾,不如你来陪他玩玩。”
“你如是连他都挡不住,还谈什么一力承担?若我真个动手,这里将尸横遍地,再无活口,你也未必就能拦得住。”语气中带着轻蔑。
夕尘伊弥还未及回答,那西日阿洪已然出手。
西日阿洪稳坐马背之上,双掌对着夕尘伊弥便猛推了过来,一股雄厚的真气透掌而出,在他的气机牵引之下,夕尘伊弥想也不想,眼中精光一闪,早已挥动右手,对着西日阿洪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夕尘伊弥冷笑道:“你是在要挟小僧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今日在此,且看你如何让此地横尸,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话虽如此,但他心知此次哈吾勒率众前来,如无必要,尽量不让双方有所伤亡,他自幼修持,佛性深种,认为双方只点到为止,方有缓和的机会,所以出手便有了分寸。
双方掌力在半空中对轰,惊涛炸舞之间,西日阿洪便觉呼吸一窒,眼冒金星,连带着坐下的马儿,向后连退几步,马蹄乱踏,一人一马,模样十分地狼狈。
紧接着,夕尘伊弥袖子一扫,翩然飞转,衣袖化成一片虚影,朝他卷去。
西日阿洪哪里想到夕尘伊弥竟是如此了得,更是低估了他的对敌经验,不单惨被占夺了先机,更是首招便吃了亏。
但他也是了得,当下定下心神,大喝一声:“再来——”
只见他从马背上腾身而起,跃至两人高处,翻转腾移,双掌疾如闪电般拍出,化做万千手印,爆作漫天劲力,虚实结合,迎头照面的向夕尘伊弥轰去。
叶爽站在一旁观看,亦觉得西日阿洪掌力劲气霸道,但夕尘伊弥的衣袖更是舞得让人目眩神迷。
仅凭感觉,夕尘伊弥便能掌握虚实,一人站立不动,衣袖翻飞之间,挥舞回旋,瞬间那翩翩飞转的衣袖虚影已然在他身前化做一面影墙,静待西日阿洪近身。
而他的左手托住盆钵不动,在虚影之间,右手从衣袖中突然弹出,虚点数指,气浪飙舞,便见漫天手印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夕日阿洪也被逼得横飞开去。
西日阿洪人未落地,左脚尖便在右脚脚背处轻轻一点,借力而起,回首转身,一声怒吼,抽出腰间所佩的弯刀,刀光如银河飞瀑,光华亮闪,朝夕尘伊弥扑面疾砍下来。
夕尘伊弥左手托钵,依旧不动,右手或指或掌,掀卷狂飙,或点或拍,真个是变化万千,点在刀身上,发出阵阵金石撞击的脆鸣之声。
任西日阿洪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弯刀却像磁石附铁,被紧紧粘在一起。
二人四周气浪滚滚涡旋,弯刀亦无法进得了夕尘伊弥三尺以内。
西日阿洪见他指掌历害,心中虽怒,一边猛砍猛劈,一边问道:“你这小和尚倒是历害,你倒底使的是什么功夫?”
夕尘伊弥挥袖荡开他的弯刀,随手一指点去,一股指劲陡然朝他射去,口中却笑道:“不过是‘般若指’与‘大悲手’罢了,我见施主的刀法也很是不错,不知出自哪家?”
西日阿洪挥刀于胸前防守,傲然而道:“乃是我家少主所授,并没有名字。”
“叮当——”地一声清脆声响,他手中的弯刀几乎被这一指的劲力炸飞,人亦被无形巨力拔地掀起,向后倒飞,险些背过气去。
他此时方知这年幼的小和尚深藏不露,不由得更加小心,调息运力,眼中杀机凌厉。
不过数息之间,二人已经交手数十回合。
木屋内的阿茹娜始终不放心,阿依古丽看出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但我却不想你太早介入部落之争,当日你一个人去到萨尔特部落,为我们争得这片土地,还为我取回治伤之药,已然是难为你了。”
“此时,有人为我们挡住来犯之人,自然是好的,你何苦还要再自己出手呢?”她一把拉住阿茹娜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
“可他们始终是外地人,能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世,我们自己的事,终究是要我们自己来解决的。”阿茹娜轻轻说道。
“可你是个女子,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我近年来冷眼旁看,部落里的男孩子,满打满算,竟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他日你若要出嫁,离了这里,谁又能保护我们卡克烈部落呢?”阿依古丽平静的看着她。
原来她为了部落操碎了心,此次却是故意让叶爽二人出战,以试阿茹娜的心意。
阿茹娜闻言一怔,凝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我的家在卡克烈,我这一生都将守护着这里,嫁人?如果要远离我的家,我宁可不嫁。”
阿依古丽闻言,眼中透出一丝不忍,欲言又止。
“早就听闻得萨尔特部落首领卡勒玛克第六子,曾在数年前拜异人为师,甚少回归部落,你上次去,想必是没有见过他,今夜到访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便是这卡勒玛克的第六子了。”阿依古丽轻轻把话题转向屋外。
“阿依古丽妈妈,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还是要出去看一看的。”
阿茹娜抬头看向屋内站立着的两个青壮男子及两个中年妇女,柔声说道:“岶尔哈提大叔说让你们守在这里,照顾阿依古丽妈妈,我现在出去看看,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得离开。”
说完,轻轻的起身,拉开木门而去。
阿依古丽在木榻上暗然神伤:阿茹娜,你别怪我,为了卡克烈部落的未来,我不得不如此,用那两个外来人试探你的心意,你肯为了部落,牺牲自己的未来幸福,着实是难为你了,就当是我们部落欠你的,如此,我即便今晚就死去,也无妨了。
阿茹娜轻轻的走到叶爽身旁,叶爽闻得身后有声响,转身看到她,脱口便问:“你怎么不在屋内陪着先知?“
“这终究是我们部落自己的事,怎么可以让客人为我们挡在前方,而我们自己躲起来呢!”阿茹娜嗓音轻缓,一时间,二人相视而笑。
在场众人并未注意到阿茹娜的到来,而哈吾勒此时却在马背上紧盯着夕尘伊弥的出招,想要从他的招式中判断猜测其来历。
越看越心惊,心中暗道:师父曾教导过自己,草原之上各山各部所在势力,其中不少为佛门势力,而其师门与佛门颇有渊源,所以也曾教自己在外若遇佛家弟子时,尽量善待,不可造次。
所以他来此时看到夕尘伊弥,并未痛下杀手,可看了许久,也未看出是哪方佛寺出身。
而跟随在其身后的骑士们,只是安座于马背之上,冷冷的看着场中二人对战,并无紧张的神色,皆是顾惜自己的身份,不愿以多打少,否则,只要哈吾勒一声令下,一齐冲出,任夕尘伊弥再历害,也未必能以一敌众,更何况还有那哈吾勒在旁。
反而是他们身后的那百十牧兵,不断的出声鼓噪,令人烦不胜烦。
只因夕尘伊弥并不想伤害对方的性命,只是以灵动的身法与之周旋,脚下穿花绕柳般,身形腾挪跳跃,总在紧要关头时,轻轻闪过西日阿洪的弯刀。
他偶有出手,右手上下翻飞,手指临空虚点,随意在空中纵横挥洒,‘般若指’劲力透指而出,真气爆舞,炸涨出条条劲气,指东打西,神出鬼没,不断射向对方面门与胸口,直要将对手淹没。
那西日阿洪不敢怠慢,双目寒冷如冰,手中弯刀随心意引动,回旋封架,陀螺似地越转越快,守中带攻。
二人身形翻翻滚滚,互拆化解对方招式,如出手一击不中,不等刀光指劲落空,便立即收力变招,绝无半点拖泥带水。
那西日阿洪的弯刀光华夺目,气势凌历,但却总也近不了夕尘伊弥,反而自己要疲于应对手所发指力化做点点指印,宛如暴风雨中的荧火,此起彼伏,始终不灭。
不由得怒火中烧,突然大喝一声:“再接我一刀。”
“刷”地一声,刀光爆舞,弯刀脱手而出,闪电似的向夕尘伊弥飞来,双掌紧接其后,引得四周气浪翻滚涡旋,猛地朝外一鼓,劲力炸开,与弯刀一起,一前一后,向着夕尘伊弥攻去。
夕尘伊弥早算准了他有此一招,食中两指向外疾点,分点西日阿洪左右两肩,看似简单无华,实为锁住对方左右旋的退路,此时指力较之先前又加了三分力道,化做两道白华,在夜幕中穿梭飞舞,如飞索直锁蛟龙,欲逼他退后三丈。
西日阿洪本就因见久攻不下,心中恼火,此时见夕尘伊弥两指点来,把心一横,宁可露出两肩及胸前偌大破绽,拼着受这两指,自伤其身,也要一刀把夕尘伊弥砍成两截,方解心头之恨。
哈吾勒早已看出夕尘伊弥实力远在西日阿洪之上,并早已占据了主动,此时见西日阿洪拼着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忙在马背上大叫:“你不是他对手,回来吧。”
“我还没败,我还有一战之能——”
西日阿洪头也不回的嘶吼叫道,他心中不服,继续向前狂冲而去,眼见便要被夕尘伊弥的指力所伤,同时,他的弯刀也进入夕尘伊弥身前三尺以内。
但见夕尘伊弥周身白衣突然之间鼓荡飞扬,一圈淡淡的光晕由内而外,如涟漪般向外散开,一阵梵语真言如梦似幻般传开。
那光晕抵住西日阿洪的弯刀,不得近身。
夕尘伊弥此时真如佛陀在世一般,身外佛光普照,引得卡克烈部落众人双掌合什,心存敬意,即便是哈吾勒身后一众牧兵见状,都不禁心神震撼,想要双掌合什膜拜。
“你要违背我的命令吗?”哈吾勒见此时夕尘伊弥放出佛光,忙在大喝声中,从马上飞跃而起。
“小和尚,你很历害,但是想要为这个部落出头,你还不够资格。”他人在半空,手中空空如也,但向下一提,便见下方骑士中,一员黑脸男子腰间的弯刀脱鞘而出,落入他的手中。
刀身炸出姹紫嫣红似地光华,向夕尘伊弥当头劈来。
夕尘伊弥见他攻势惊人,两指出招到半,气息运转,收回攻向西日阿洪的两指,反转手腕,引气由指入掌,五根手指或屈或卷,或迸或收,变化不定,竟是一掌中暗藏了数十种变化,‘大悲手’掌力磅礴汹涌而出,向哈吾勒拍去。
他又将另一只手中盆钵口对着西日阿洪扣去,西日阿洪便觉如有一股看不见的吸力传来,自己的弯刀与掌力竟被这吸力引入对方盆钵之内。
西日阿洪面色涨红,强行运气,身形向后直退,夕尘伊弥也不追击,他反手托起盆钵,动作飘逸洒脱,完全看不出来半点以一敌二的惊慌之色。
西日阿洪见此时的哈吾勒已出手,只得喘着粗气,跳出战场,向哈吾勒半躬身,行了个礼节,然后直起身来,恨恨地瞪了一眼夕尘伊弥,退到身后的骑士队伍中。
叶爽见状,扬眉怒道:“你想要以多胜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