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历三年三月,大唐的情人节,三月三的情人节由来已久。有诗为证,李白诗云:\"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这里的年年柳色,即指农历三月三的情人节。
在这一天筹备已久大唐精品拍卖会终于要开始了,在此之前长安城内有小童散发“传单”,介绍拍卖会的规则和卖品,尤其是胡商和外国使节收到了重点照顾,几乎是人人一份。
“限量版化妆品套装?这是不是就是裴小娘子的那套《鹊桥仙》?”
“是也不是,这上面不是写了吗?这些化妆品套装每种只限售10套,每种都有一首大唐第一神童的诗词。”
“哎呀!那可得去买一套,不冲化妆品,就冲金龙真人的诗词也得买啊,你是不知道现在不会唱《鹊桥仙》都上不了台面……”
“还有,还有这随身镜,是不是就是金龙真人进献给太皇太后的正身镜?”
“不是,不是,哪有那么多一人高的正身镜,这些都是巴掌大的小镜子,可以随身携带的,据说背面还藏了一把梳子,可精致了。还有直接镶嵌在梳妆台上的梳妆镜,这以后女儿家出嫁这可就是顶级嫁妆了。”
这是仕女们的讨论。
“青玉瓷,这是什么瓷器?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我在裴相公家见过,听说是金龙真人送的,那青玉瓷在灯光下竟然是透明的,裴相公宝贝的不得了,不过被裴小娘子拿去当乐器了,听说敲击声叮咚莞尔,有若虫鸣……”
“不可能吧?我家就是开瓷厂的,哪有能透光的瓷器?”
“你还别不信,金龙真人连女娲石都能炼出来,弄点青玉瓷怎么了?”
“那得去见识见识,这以后要是没套青玉瓷,待客的时候岂不是没有脸面?”
这是士大夫们的讨论。
“玉菡紫金甲?这怎么连甲胄都有卖?这不是违反朝廷禁令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官家特许金龙真人可经营朝廷限制产业,人家还真不在乎朝廷禁令……”
“什么呀!你看仔细了,这玉菡紫金甲是由青玉瓷缀金丝制成的,其实就是件下葬用的冥器……”
“这金缕玉衣咱没资格穿,这玉菡紫金甲得准备一身,我听一些道士说这玩意儿能保神魂不灭,可以尸解成仙……”
“那得买,花多少钱都得买!”
这是各大世家的讨论。
“金身狼王法身像,这……”
“这是女娲石炼制的,岂不是和大唐皇帝的金龙一样?”
“这也能卖?”
“你管哪些?谁抢到算谁的,这草原上的部族要是有了这金身狼王法身……”
“这就是草原帝国的传国玉玺啊!”
“赶紧给大汗报信儿……”
这是胡商、外国使节们的讨论。
“臣弹劾金龙真人里通卖国,售卖国宝,这金身狼王法身像要是卖到国外,被强大的部族获得,就有可能让他们凝聚信仰,增强实力,这些外族壮大了就是我大唐之祸,这是严重的叛国行为……”
这是检校库部郎中郑注的弹劾。
“如果只卖一座法身像自然会祸乱边塞,如果多卖几座,草原上的部族为了维护自己的正统地位就得把持有法身像的部族都消灭掉,到时候非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不可,所以金龙真人只卖一座,剩下的朕来卖,大伴你让郑注闭嘴,别坏了朕的好事!金龙真人的谋划岂是他这种鼠目寸光之辈所能理解?”
这是球王同志的答复。
为了帮助金龙真人尽快完成七十万贯的首期盐铁税,朝廷特意允许金龙真人使用北教司坊明月楼作为拍卖场。
戌时,明月楼烛火通明,为了打造富丽堂皇的视觉感官,黄巢特意动用了一百面镜子来反射烛光,使得会场内部亮如白昼。
参加拍卖会的商贾、官员、士人陆续到场,甚至连皇帝和太皇太后也来捧场。
与会的人员还没进门就被惊了一下,就见会场门口迎宾的小娘子都穿着从来没见过的一种衣服,说它是汉服吧,它紧紧地贴在身上,还无袖无衽,说它是胡服把它还端庄大气、雍容华贵,连穿着它的妓子都显得贵气了许多。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毕竟唐朝的衣服再开放也没见过开叉开到大腿的衣服啊!所以一时之间与会的嘉宾都看呆了,年纪大一点的还强装镇定走进会场,年轻一点的直接堵在门口盯着人家小娘子看个没完。
“这衣服好看,以后宫女都换这衣服给朕看!”球王同志一看赏心悦目啊,连一向不怎么好色的他都蠢蠢欲动起来(李湛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不好色的皇帝,就因为他太不好色,才造成了董贵妃等后宫佳丽独守香闺而出轨假太监刘克明)。
“听金龙真人说这叫旗袍,老奴回去就给后宫佳丽们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王守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一进门嘉宾们又被震撼了一次,就见“礼仪小姐”正在给与会嘉宾引到座位、分发号牌,有雅座的嘉宾还奉上了一种从没见过的清澈见底的香茶。
走廊两侧是样品展区,每一样样品竟然都是被晶莹剔透的玻璃照着的,别说展品了,就这个玻璃罩一般人就买不起。
拍卖会还没开始,先是圣德剧团(太皇太后赐名)的新编歌舞剧《霓裳羽衣舞》表演,随后郭爱怜还表演了公孙大娘的《剑器舞》,拍卖会还没开始,气氛已经烘托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各位来宾,各位主顾,我是今天的拍卖师诸葛文,感谢大家的到来,今天是大唐第一次拍卖,请大家按照会前发放的传单上的竞拍规则,举牌竞拍,每件卖品拍卖前都会公布拍卖底价和拍卖竞价,请大家理性消费、量力而行……”
“下面是第一件拍卖品——化妆品套装,这件卖品内包含全套化妆品,造型精致、用途典雅,内容实用,它包括……实在是赠送佳人、赢得芳心的必备神器,而且上面还铭刻着大唐第一神童的诗词一首——《南乡子》,下面请李月奴(《大拜寿》戏曲中皇后的扮演者)小娘子为大家奉上此曲……”
就见那李月奴小娘子抱着琵琶走出台前,轻轻一拨唱道:
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啊!又是一首新词牌,冲着这首词也得拍下来啊,6000贯!”李月奴刚唱完,诸葛文还没有喊开拍就有等不及的小娘子喊价了。
“别与我抢,7000贯!”
“你也配?8000贯!”
“阿郎,我要……”,“9000贯!”
“我要送给李家小娘子做聘礼,让给我,贯!”
……
最终,价格定格在贯,这都赶得上一个州的赋税了,黄巢不得不感叹自古男人泡马子是真舍得花钱,同时秦观的杀伤力还真是大,婉约派一代词宗不是吹的,词好量大,不薅你薅谁,今天的所有化妆品都是薅人家秦观的词。
“第二件拍卖品是一整套青玉瓷(骨瓷),青玉瓷是金龙真人发明的一种全新瓷器,具有薄如蝉翼、晶莹透亮、声若虫鸣、色如青玉的特点,这套青玉瓷起拍价一万贯……这第一套公开发售的青玉瓷上还有金龙真人特意为青玉瓷做《青玉案》一首,有请苏小小(《大拜寿》升平公主扮演者)小娘子弹唱此曲……”
那苏小小原是个新罗婢,因为长相清丽、温柔可人被收为教司坊官妓,郭爱怜在组织戏班的时候因为她善于弹唱,素有歌名,就让她扮演升平公主一角,果然一炮而红,成为大唐顶级演员。
今天是她主动要求来拍卖会唱词的,就见她抱着古琴上场,还未开始弹奏,就先发表了一番宣言:“这首词,是金龙真人特意为今天的元夕日所做,名字就叫做《青玉案 元夕》,奴家有幸弹唱此曲,此生无憾矣,奴自愿束发金龙观,常伴真人左右……”
“嚯!什么词有如此魅力?”
“那是词有魅力,分明是金龙真人有魅力……”
“金龙真人不才七岁吗?”
“大唐第一神童的七岁能是七岁吗?金龙显圣真人的七岁能是七岁吗?人家是生而知之者……”
人们还在小声讨论,就听那苏小小唱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们不禁沉浸在今晚元夕的画面中……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行了,啥也别说了,我不买青玉瓷,只买《青玉案》,两万贯!”
辛弃疾大大的千古名词《青玉案 元夕》一出,人们就知道以后再也没有《青玉案》能超越了,还等什么?掏钱吧?就冲这首词就能当传家宝啊!
“三万贯!”
“四万贯!”
……
人们根本不按照每次一千贯的竞价举牌,都是一万贯一万贯地竞价,诸葛文都傻了,连敲锤都忘了……
顶级瓷器+名妓故事+超神诗词=二十万贯,对,就是这个价格,不是没有人还想加价,而是黄巢也怕涸泽而渔,赶紧夺过拍卖锤敲了下去。就这还有人骂骂咧咧地不肯罢休。
一套瓷器超过大唐一年的新铸造铜钱量(此时大唐每年的铸钱量约十五万贯)你敢信?
当然,这不是最疯狂的……
在又经历了几十件拍卖品之后,终于迎来了今天的压轴拍卖品——金身狼王法身像。
“最后是今天大家期待已久——金身狼王法身像,鉴于该卖品起拍价过高,我拍卖行接受等价值货物抵押,下面有请金身狼王法身像!”诸葛文拿着拍卖锤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他也没想到今天的拍卖会会这么疯狂啊,截止现在拍卖总额已经超过一百万贯,从大唐往前还有成交额如此巨大的买卖吗?
诸葛文话音刚落,所有的烛火就一起熄灭,拍卖台上冉冉升起一座泛着绿光的狼王像,狼王的眼睛透着的绿光竟然随着神像的移动而划出一条幽幽的痕迹……全场人惊了,原来这就是女娲石!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尊神像是由女娲石炼制而成,我大唐皇帝陛下言诸国乃称我天可汗,我不可独享圣物,当以恩泽布天下,泽被苍生,故而愿意诸邻国共享神迹,故而我宣布这尊神像只有外国人可以竞拍,我大唐人士还请高抬贵手,以全皇帝陛下友爱邻邦之心!”诸葛文按照黄巢编好的词开始忽悠,瞬间所有的胡商和使节眼睛都绿了。
“为了尊重这尊神像,这件卖品不设底价,不设竞价,请各位友邦人士自由竞价!”诸葛文落锤开拍后一时之间竟没有人竞价,不是没人不想买,而是都在估量得付出多少代价才合适。先不说这尊神像能带来的信仰价值和政治意义,就说能吸取日月精华,使人得道成仙这一点又有哪个君王能忍得住?
“十万贯!”一个栗特商人率先竞价,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就是怕有价格过高的卖品,导致冷场,结果第一竞价的出价后,都在等着别人出手的胡人们再也藏不住了。
“三十万贯!”突厥虽然已经衰弱,但是突厥贵族想要复兴突厥的野心没有磨灭。
“四十万贯!”吐蕃历来是与大唐针锋相对的,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凝聚西域的机会。
“五十万贯!”有西域胡商想要把这尊神像卖到扶菻(即东罗马),据说他们国家就是由母狼滋养建立的,他们肯定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个神像。
“六十万贯!”戛黠斯(李陵的后代,但是属于匈奴遗族)使节想要在西域立国,所以出价毫不拖泥带水。
“七十万贯!”帮助大唐剿灭安史之乱的回鹘野心最大,出价也是最踊跃的。
……
所有以狼为图腾的西域各部族、各国为了这尊神像打破了脑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竞价,价格节节攀升,把一众大唐贵族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胡人这么有钱。
“一百万贯一次,还有没有人竞价,一百万贯两次,还有没有人出价?好!一百一十万贯……”诸葛文激动地浑身颤抖,拍卖锤挥舞的如同刑天舞干戚,他以为到了一百万贯就到头了,没想到只是中场休息,他不知道君王们为了长生不老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最终价格定格在三百万贯,中拍的回鹘使节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人抬着出了会场,但是他知道他立了大功,这次给可汗献上这尊神像自己在回鹘就算稳了……
“小郎,今晚拍了多少?”小奶狗表叔这会儿也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被人从台上扶了下来,还没喘口气就急着问道。
“四五百万贯吧,这次准备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多准备准备,还能再多拍一些……”黄巢嘟嘟囔囔地说道,要知道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一场大型拍卖会还要策划好几年呢,黄巢觉得这次亏大了,要不是急着给朝廷交那七十万贯的税金,黄巢才不会这么急着开拍卖会呢,好多诗词都糟蹋了。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还收获了一个顶级名妓做徒弟不是吗?不过黄巢摸摸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瞬间悲伤起来……硬件不允许啊!
“四五百万贯你还嫌少!?我先歇会儿!”小奶狗表叔捂着胸口瘫倒在地。
“哈哈!一尊神像就能卖三百万贯!朕要发财了!”球王同志抚掌大笑,王守澄那张油光锃亮的肥脸上竟然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那是对金钱赤裸裸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