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没分家,说侵吞财产确实不妥。那就说是大房被偷盗了吧!”
“你敢!”
“为何不敢!做贼的又不是我!无论是海棠院还是浅月阁,都有我母亲的嫁妆。老夫人,我发现我母亲的嫁妆不见了,报官没错吧?”
十安应声而去,气得老夫人两眼发黑,可偏偏又晕不过去。
“瑛姑姑,让你看笑话了。江晚实在惭愧,辜负了娘娘一片心意。”
“无碍,娘娘若是知道你的处境只会心疼。今日奴婢便斗胆多留一会儿,也好替娘娘看看,这侯府内里究竟都藏了什么魑魅魍魉!”
等待官差的时间,一行人去了凉亭,暮太医帮忙看了伤,又开了药。
江晚有些怅然,父亲战死沙场后,她很快便收到母亲病逝的消息。
她的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并不深刻,她是跟着祖父和父亲长大的。所以在收到母亲病逝的消息后有伤心,也有委屈,却没有怀疑。
可前世的经历,再加上眼前所见,母亲的死是该查上一查了。
京兆府的人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快。
“何大人,有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京兆府尹何太平看着眼前的少女,态度放的很低。对方虽是女子,但凭着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绩,若是朝廷论功行赏,少说一个三品大将军是有的。
“大小姐折煞本官了,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事情本官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案子并不难,只要拿到令慈的嫁妆单子便可。至于是谁盗了嫁妆,想来挨个查询定能得出答案。”
“江晚,你非要将家里的事闹到官府,让人笑话吗?”老夫人只以为她是装装样子,谁知竟真找来了衙门的人,此刻不免慌了起来。
“我们是受害者,并未做错事,为何会是笑话?莫非有人做贼心虚?”
老夫人恨不得上前撕了这死丫头。可看了看她身后的瑛姑又忍下怒火,只走近了些轻声道。
“你真要把事情做绝?”
“那要看老夫人的决定了。”
“府中自查,五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江晚眉梢轻挑,嘴唇微动,无声吐出二字。
老夫人身躯微震,眼底似有风暴席卷而来。
“你休想!老身还没死呢!”
“那便请何大人清点我母亲的嫁妆吧!还请老夫人取来嫁妆单子。”
“今日怕是要让何大人白跑一趟了,叶氏去的突然,她的嫁妆单子侯府并未找到。原本还以为是晚丫头兄妹俩收着呢,如今怕是要费些时候找出来。”
江晚清淡的眉眼露出几分寒意,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
她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没想到老夫人还真敢耍无赖。
“无碍,老夫人怕是忘了,嫁妆单官府是有备案的!正好,本官已经带来了。”
何太平像是没有看到老夫人吃人的目光,不急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张清单来。
江晚勾唇浅笑,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明明是清淡的容颜,朴素的打扮,死里逃生的狼狈,此刻却一笑倾城,让人移不开眼。
江黎掐着手心,眼底的嫉妒快要藏不住。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祖母了,非要把侯府闹得人仰马翻……”
“祖母息怒,还请保重身子。大姐,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我都受着,还请你看在祖母年事已高的份上,多体谅体谅她老人家吧。”
江黎如一朵白莲,柔弱,懂事,委屈,各种情绪在脸上一一闪过。说着还要朝江晚跪下的样子着实看得人心疼。
可惜,这套做派在江晚面前已经没了作用。少女起身,裙摆微扬,只留给江黎一个冷傲的背影。留下她弯着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眼看江晚就要离开,老夫人终究不敢让官府的人查嫁妆,只能妥协。
“我答应你!”
江晚停步,“两日,两日后,无论是我母亲的嫁妆还是你答应的事,我都希望有个结果。老夫人也别考验我的耐性,毕竟我从小学的不是治家的规矩而是治军的本领!”
好,好得很!老夫人颤着手说不出话来,只能拐杖一杵,带着人落荒而逃。
送走了何太平,瑛姑心疼的拍了拍江晚。
“何大人出身寒门,又是京兆府尹这个最难坐的位置,可他却一连坐了五年,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江晚点头,她当然听得出来,瑛姑不单单是在夸人,更是在提醒她何太平是清流是纯臣,他今日向着她不过是因为她占着理!若是来日她不占理了,何大人也是会公事公办的!
“谢谢瑛姑,也替我向娘娘问好。”
“这是我们从边城带的特产,英姑姑不要嫌弃。”一寻取来一个包裹,递到瑛姑手里,又包了个大红封塞给暮太医。
送走两人,凉亭里只剩江晚和她带回的亲卫。
“大小姐,老夫人真能同意分家?”
没错,江晚提的条件便是分家!
“由不得她不同意!”今日已经闹僵,若不趁着这个好时机一鼓作气,往后再提怕是更难。
落日余晖洒在长廊,江晚仰头,任由最后一丝阳光落在脸上。感受到那一丝温度,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她真的回来了,从地狱爬回来了!
“大小姐,浅月阁已经收拾出来了。”
“嗯。”少女眼眸微睁,走出凉亭,清亮的眸光扫过跪在院子里的一群人。
“拜见大小姐,恭迎大小姐回府!”男女老少,声音倒是齐整。
不到一半!侯府的下人此刻过来的不到一半。
很好,她已经给出了时间,看来也得到了答案。
“名单都记下来了?”
“是。在这和不在这的名单都有了。”
“很好。”她的一寻还是那般能干,无论是生活琐事,还是战场拼杀,都是她的左膀右臂。
“我很高兴在此时此地见到各位,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都散了吧,有事我会吩咐大家。”
“奴婢(属下)告退。”
……
皇宫里,整个东宫灯火通明却又鸦雀无声,无端显出几分萧瑟和压抑来。
“朕要听实话,太子的伤究竟如何?”
太医院院判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回禀陛下,殿下胸口的伤看着凶险,但只要过了今晚没有起高热便不碍事。至于下腹……”
这才是重点,皇帝皱眉低斥,“别吞吞吐吐。”
“微臣已经用了最好的外伤药,可到底效果如何,以后会不会影响子嗣,微臣却是不敢保证。”
“好好好,这糊弄人的话术是被你们用惯了。一群没用的东西,既然没这本事留着有何用!来人,拖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