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夜光隐退,宿色降临。
早朝如期进行。
各部汇报完例行工作之后,朝堂上又静了下来。
“众爱卿可还有事要奏?”李洵端坐于龙椅之上,面目威仪。
“臣有事要奏。”段岷上前。
李洵抬眼,见是礼部尚书,心中大概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爱卿请讲。”
“古有曾言教育兴邦,有当是要为我青玄培育文武双全之辈……如今容将军回京,可以请以为师,教小辈们学习兵法武术。”
这是个难差事,这些小辈中不乏世家大族的公子,心高气傲不说,难以管教更是麻烦。
容稹默不出声。
“习真,你意如何啊?”
“臣惶恐,近年来虽屡获战功,懂些个实战,却是不懂教学,不敢妄称人师。此番班师回京,便是想着如今天下太平,打算退守封地,做个闲散王爷罢。”
“将军如此年轻,心性却是淡然自若。”
容稹一笑,处理这些事,他是很有经验的,圆滑回道:“淡然自若谈不上,只是征战沙场多年,生死看淡,人虽不老,心却老态了,想寻个去处,落个安稳。”
此话一出,朝堂唏嘘不已。
容稹依旧面色淡然。
李洵挑眉,开声打圆场,“依朕看,习真武学天赋异禀,日后只是镇守封地,太过屈才。”
“如今临近年关,不如年后择个吉日,召集京都官员、世家中的适龄子弟一同到这宫中来个比试,让你挑个徒弟,带回封地好生教养。既为青玄培养了一个良才,也不算埋没了你战神的名号。如何?”
容稹思虑片刻后,“臣遵旨。”
这个算盘打的响,无论何人成为了容稹的徒弟,都会起到牵制朝堂和容稹的效果。
“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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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这边
有消息灵通的,将容稹年后会在京都收徒的消息传了出来。
“什么什么?容将军要收徒?!”
“正是。而且到时全京都的适龄子弟都会一起比试,让容将军挑选。”
“我定要好好准备!”
李祈闻讯,明白机会来了,暗自下定决心,好好温习诗书。
课后放学,李祈向夫子借找来了几本书,抱好,正准备出门。
天外却下起了雨,李祈之前的那把旧伞坏了,无奈之下,只好脱下外衫,包好书。
没有丝毫犹豫的踏入雨中,小跑回去。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对他出手相助,自己也不会矫情至此。
路上碰见了不少宫女太监,无一例外,视若无睹。宫中人是最懂得攀缘附势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冷宫皇子,于他们而言毫无价值。
若放在以前李祈难免会油生自卑落魄之感,如今倒是释怀了。
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非你身上有他看中的利益。
那个黑衣人自从那次搭手相救之后再没出现过。李祈也从来没有去找过。他明白只有自己足够强了,足够有价值了一切都好说了。
李祈安慰自己,大步向前跑去,心情都轻快不少。
脚踩到水洼时蹦出的清脆水声让人愉悦。
尽管他全身几乎被雨水打湿。
忽然前面转角处,有个人撑伞缓缓走出。
“殿下,怎么不撑伞?”
“……伞坏了。”李祈停下脚步。
两人相距三步左右。
李祈对容稹的示好感到意外。
墨绿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容稹。
他真的很高,看他是要仰视的。
李祈不了解容稹的动机,不管是从传闻中了解,还是第一次亲眼相见,李祈都很明确容稹是个极其危险的人。与之相处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
容稹见他蹙眉沉思,不顾风雨,便走了过来,替他挡住,“在想什么?”
“意外将军的优待。”李祈直言,不卑不亢,抬头一问:“为什么?”
容稹宠溺一笑,“你觉得呢?”
李祈摇摇头,“想不出来,我一个落魄弃子没什么好图的。”
“边走边说吧,我送你回去。”
“还是别了吧,宫中人多眼杂的。这点雨,我还是经得住的。”
容稹皱眉,衣服都湿透了。
“冷宫路段人少,再者我那件黑袍子不是在你那吗?正好我送你回去,再取回来。”
“……”李祈眼底翻过复杂的情绪。
“如何?”
“依将军。”
二人共撑一伞,缓步向前。雨水淅淅沥沥,好不悦耳。
容稹嘴角上扬,恨不得时时和李祈在一起,以解漫长相思之苦。
“别总叫我将军,可以叫我些别的。”
“?”
“知道我名字吗?”
李祈点头。
“喊一声。”
李祈虽然不理解还是照做了。
“容稹。”
容稹顿时觉得踏实许多,“好听,以后可以多喊喊。”
“不妥。”
还是板正谨慎的模样。
“那叫王爷吧,年后我准备回封地了。”
“带徒弟一起回去吗?”
“嗯,怎么殿下有兴趣?”
“有,你的身份地位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关乎性命,关乎存亡。得你助力,可焕新生。失之,一生之憾。李祈深刻明白到容稹于他而言的意义和重要性。
容稹见他如此直白,噗呲笑了一声,忍不住打趣,“只喜我的身份地位?对我这个人没想法?”
李祈皱眉不做理睬,快步向前。
容稹暗笑,跟上,进行利诱,“其实可以试着讨好我,我可以给予特殊优待。”
“一言为定?”李祈目露野心,看着容稹亮起的黑眸和眉眼间露出的一丝邪笑,在某一瞬间中,李祈惊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
同样野心勃勃,隐忍的疯子。
但自己为权,他图什么呢?
“一言为定。”容稹心情大好,得逞勾唇一笑。
往后的日子,有趣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