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张卫东从车窗看到母亲在三楼阳台倒下，虎吼一声，用铐着的双手拍打着副驾驶座椅，叫道：“陈局长，停车，让我下去看看我妈！”
陈正却冷着脸，说道：“开车！”
警车就缓缓开动。
“陈局长！你让我去看看我妈！我又不会跑！”
张卫东情绪失控怒吼：“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就因为我们多年的交情，我才没有办法给你面子！”
“为啥？”
张卫东愕然。
陈正阴沉着脸，叹道：“你知道吗？我已经被停职，正在接受调查，本来应该回避你的案子...
我怕他们冲进你家，吓坏你的父母，才不顾纪律，要求亲自来抓你，这已经违反了规定...
本来我想到体面的把你带走，可还是让你父母看到了！”
“这...我的案子，和你有啥关系嘛？”张卫东更加惊愕。
“亏你还是簸箕沟混了几十年的张三爷，连这都想不明白吗？”
陈正摇头笑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收集方盛违法乱纪的罪证，你以为他就闲着吗？”
“呃...方盛这老王八蛋，收集了我什么证据？”张卫东眉头紧皱。
“这关乎保密纪律，我可不能给你说，反正他收集到你的罪证，比你收集他的要多得多，而且还涉及好多说不得的大人物！”
陈正又叹道：“关于我，方盛指证，说我是你的保护伞，多年来和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无恶不作，已经形成了黑恶势力利益集团...”
“放特么的狗屁！方盛这老狗，就是狗急跳墙，血口喷人！”
张卫东怒声叫道：“陈局长，您自己清楚，多少年来，我虽然和您私交不错，可我从来没有给您说过任何事情，也没有送过您一分钱，我反倒时时刻刻防着您呢！”
“你说得不错，我知道你小子一直防着我，我也从来没有拿过你的一分钱，可又能咋样？我说了能顶事吗？”
陈正无奈摇头。
“连你说话都不顶事，这簸箕沟还有王法吗？”张卫东愤愤不平说道。
“张卫东，时至今日，你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陈正转头，盯着张卫东冷声说道：“我陈正是人民警察，不是簸箕沟的什么铁面包公，更不是江湖大佬...
就算我陈正被冤枉，被革职查办，还有法律在！
不管到啥时候，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我劝过你多少次，不要太狂妄，不要太过分，可你总是不听我的，非要拿出你的江湖做派，试探法律的底线，才让方盛抓住了把柄...
我今天最后劝你一次，进去后，老老实实把问题都交代清楚，我相信你张卫东本质不坏，做人还是有良心的，应该没有犯下死罪！
只要你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切还都有转机，一切都能从头再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张卫东低头，喟然长叹：“陈局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今天的结局，我早就料到了，也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我就是担心我妈...”
“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家里的事情...”
陈正顿了顿，又自嘲道：“反正我也停职了，不参与你的案件，就尽尽朋友之义吧！”
“行，那我家里的事情，就交代给您了！”
张卫东点头。
警车到了警局，陈正拍了拍张卫东的肩膀，把他交给同事，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几名警察直接把张卫东带进了审讯室，让他坐在椅子上，说道：“张卫东，审讯前，我们先让你看一段录像...”
张卫东抬头看向墙角挂着的电视，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穿着脏兮兮的老羊皮大衣，坐在审讯椅子上...
“张卫东，你认识他是谁吗？”主审的警察问道。
“认识，他是我师父老羊皮。”
张卫东淡淡回答。
“什么老羊皮？说他真名！”那警察一拍桌子说道。
“你歪个球？”张卫东眼睛一瞪叫道，“我又没杀徐丽丽，你能把我咋？”
“张卫东！你给我放老实些！”
那警察冷笑道：“都啥时候了，还耍你张三爷的威风呢？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
“我说王队，你也吃过我张卫东饭，抽过我张卫东的烟，以前喝酒，还搂着我称兄道弟，现在给我抖威风？”
张卫东冷眼看向那警察。
在簸箕沟，就没有人没吃过张卫东的饭。
“你...”
那警察一愣，又沉着脸说道：“张卫东，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
你要是不配合，就换其他人来审你，他们恐怕还没有我客气呢！”
“行，那你想问啥就问，我全说就是了！”张卫东没好气说道。
“那你回答刚才的问题，电视里的人的名字叫什么？”那警察口气和缓了一些。
“我师父名字叫杨吉祥...”
“那你知道徐丽丽是咋死的吗？”
“是我师父杀的...”
“杨吉祥杀徐丽丽之前，你知情吗？有没有参与作案？”
“我没有参与，之前也不知情，后来是我师父给我说，我才知道..”
“那你为啥要包庇杨吉祥？为啥不来举报他？”
“他是我师父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咋能坏了良心举报他？再说了，徐丽丽本来就不是啥好东西，死了就是活该！”
“不要说和案件无关的事情！你就算不举报杨吉祥，也不该窝藏他！”
“我哪里窝藏他了？我师父自己跑进山里躲了起来，我不过日子长了去给他送点吃的用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隆盛煤矿的那次事故又是咋回事？是你和杨吉祥故意制造的吗？”
“呃...是的。”
张卫东坦然承认道：“徐丽丽一直拿儿子杨威要挟我师父，还不许我师父见儿子，我师父没办法，就想出了假死的办法...
他和我制造了那场事故，然后让我跑出来，骗人说他死了...
果然徐丽丽就来争抚恤金...
我正找了律师要和徐丽丽打官司呢，没想到，我师父在开庭前一天，杀了徐丽丽...
原来，他早就想杀徐丽丽，他假死就是要引徐丽丽来簸箕沟...
不过，这事他之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等徐丽丽死了，我师父才把事情给我说了，要我帮他照顾杨威和凤姨小红...”
“你为啥要帮杨吉祥做这么多事？他是不是把簸箕沟的矿脉图传给了你？”那警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