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施益丰有在南琼置业的想法,张韬写了封信让他至南琼后去寻一个叫冯兴的人。
冯兴是府衙的主簿,城里的牙人对他都是上赶着巴结的。
施益丰寻到冯兴拿出了张韬的书信。
冯兴待他也甚为客气。
与张韬相熟是一个缘故,信中还说施益丰是南安王的客人,冯兴又怎敢怠慢。
亲自领着施益丰去见庄宅牙人。
牙人姓杜名平,双十年岁,最是伶俐。
问询清楚施益丰的诉求,没两日就安排了三处宅子让施益丰相看。
施益丰与父母一同相看了,最后择定了一处距离槐县半个时辰脚程的小院。
施元寿当即就想定下来,被柳氏拦住。
“咱们这亲还没提呢,你就急匆匆地买下这宅子,若甄老爷不允,到时再卖出去不成?”
柳氏这话让施益丰垮了一张脸,原本他从未想过不成的情况。
可是自打娘亲来,就时不时敲打他说什么甄士隐与封氏未必能答应。
倒叫施益丰心中也打起了鼓。
柳氏并非故意吓唬施益丰,有此一说不过是将心比心。
她自问要是有个闺女,千娇百宠的长大,模样人品都出挑。
来个提亲的,一打听成日里流连花街柳巷。
她定然将人打出去。
杜平听了几人的谈话,知是男方家还未纳采,也不一味地说房子的事。
看出这家子当家作主的是柳氏,直接对着柳氏道。
“柳婶子,咱们这南琼城啊,要说媒婆,数东巷的王媒婆与北巷的薛媒婆最是有名。我与这两个婆子都熟,可带婶子去瞧瞧。”
柳氏一听心下欢喜,原本也是要寻媒婆的,这样倒是便宜。
遂给了杜平不少赏钱,杜平待他们也越发地殷勤。
想着便是那房子卖不出去,这趟也不算白干。
柳氏让施元寿去镖局看看人到了没有,自己与儿子去访媒婆。
他们所在之处离东巷近些,就先去访了王媒婆。
“这王婆做的一手好针线,还会与人收生,看脉也能略知些病情轻重,常去槐县保媒的。”
杜平边说着边敲响了王婆的门。
王婆让了他们去小阁坐着,一听要提亲的人家在槐县,满脸堆下笑来。
“不知是相看上了哪户人家的闺女。槐县老身最熟,那董家大闺女就是老身保的媒,小日子过得美着呢。”
王婆听杜平说施家是京城来的,只道是从未去过槐县,因着什么缘故跑来这里她就不知了。
是以满口胡言,也不怕露出马脚。
施益丰一听就皱了眉,细细问询起来。
槐县姓董的人家不少。
这一问,施益丰从心里就不想找这媒婆做媒了。
原因无他,王婆口中的董家大闺女正是董小五的大姐。
施益丰听董小五提过,只道媒婆上门时说的千好万好,实则男方压根没看上她家。
不过是母命难违。
董家大姑娘嫁的是个行脚商人,成亲后的第二日,就出发做生意去了。
快两年间一次家也没回过。
王婆还说董家大姑娘过得好,可见是个嘴里没实话的。
只为些媒人赏钱,就连良心也不顾了。
但是杜平好意带他们至此,不好即刻就走。
想着出门后再与柳氏说清楚,左右不找这个媒婆便是。
谁知王婆听了施家要向甄家提亲,皱了眉头,上下打量了施益丰一番,一副要说甚私密事的模样。
对着柳氏就是唉声叹气,“你家哥儿大好的人才,怎想着去提他家的亲?”
柳氏还以为王婆要说甄家流放的事。
谁曾想王婆压低声音道,“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那家的姑娘,可不是个正经人。好端端没出阁的闺女,打着行医的名头去各家行走,谁知造下了多少腌臜事。自己不庄重,还怪别人看轻了她不成?”
王婆话音未落,施益丰只觉气血上涌,就想掀了面前的桌子。
被柳氏一把拦住,“你个爷们,跟老婆子动什么手。”
说着便“啪啪”甩了王婆两巴掌。
能当媒婆的哪有好相与的角色,只是一时没防备,才被柳氏占了先机。
反应过来又哪里能吃下这个亏,当即就要跟柳氏干仗,被杜平死死拦住,王婆口中还不停。
“好你个没王法的,跑南琼撒野来了。老身好意告诉你们,你们不说谢着老身,还动上手了!你们去槐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那甄家姑娘是什么货色!”
“呸!你个黄土埋到脖子根的老淫妇!我们抬举你,你倒来白眉赤脸地谤我侄女,仔细我撕了你那张嘴!”
柳氏口中骂着,手上也不吃亏,杜平将王婆死死拉住,她上手就扯了王婆几绺头发下来。
王婆正要撒泼,杜平在她耳畔悄声说了句,“这是南安王府的客人,你不要命了!”
这下王婆骂又不是,忍又忍不下来,直把杜平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然还夹杂些剖白自身的话,就又扯上了英莲。
东巷本就住户多,这一闹腾,街坊邻里的都出来看热闹。
施益丰如何能忍有人往英莲头上泼脏水。
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围观的人听了王婆的话,与人闲谈时若说个一句两句的,英莲的名声可就毁了。
“槐县人说的?自打你两年前给董大姑娘说了个不着家的货,你还哪里有脸去槐县,谁家提到你不是唾几口的。
“你倒是说说,你听谁说的。你今日若是说不上,就跟我去衙门。恶意诋毁他人名节,治你个诽谤之罪!”
施益丰怒目圆睁。
王婆这下怕了,她只道这些都是京城人,才信口胡诌,谁知人家早已知她底细。
杜平心中慌乱,怕施益丰与柳氏以为自己与这王婆是一伙的。
忙责怪王婆顺道为自己辩解,“干娘你不是说你成日里的来往槐县,户户都夸你,我还当了真!原来都是哄我的!”
又忙向柳氏道歉,说些自己也是被蒙骗的等语。
施益丰可没想着就这么善罢甘休。
英莲自打去槐县后,就没来过南琼城。
更不可能见过媒婆。
王婆平白无故地造谣生事,诋毁英莲的名节,若不交代清楚原委,他心下不安。
总怕以后这人还会故意来伤英莲。
因此定要王婆说出个缘故来,不然就送官。
王婆见糊弄不过去,索性想把这冤案做到底。
“老身就是听人说过,至于是谁,老身年纪大了记不得了。就如郎君你说的,老身都没去过槐县,若不是旁人说,连那甄姑娘是谁都不知。你便是王爷的客人,扭送老身去衙门,老身也只有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