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灿金色的眼泪
“那这样还会么？”李貌身子微微前倾，弯着腰，凑到大玉面前。
楚红玉抿抿嘴，见四下无人，又探过头，用柔软的嘴唇亲了他一口，“这样不会了呢。”
“那是你刚才踮脚亲我舒服？还是刚才我弯腰让你亲我舒服？”李貌牵过女朋友的手，继续赶路。
“只要亲到你了，我都舒服。”大玉扭头瞅了瞅身后那栋别墅，“你不是要买这房子么，怎么走了。”
对于女朋友出乎意料的答案，李貌心脏又是一跳，这个妮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撩到他心坎里。
他也回头瞧了眼那栋显眼的建筑，“今天时间太紧了，下次得空回来再说。”
“哦哦！”大玉收回目光，挽住他胳膊，沉吟片刻，忍不住柔声道：“小貌哥哥，我感觉你好像突然变了。”
“哪儿变了？”李貌奇道。
“我也说不清楚，就刚才你跟我说你也不会谈恋爱之后，我忽然就觉着，嗯，怎么说呢，就像你不再是飘在空中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云，而是看得见又能摸得着的雨水。”
大玉顿了顿，继续道：“小貌你一直以来都太厉害了，学习逆袭，从别人手中救下我，创业，带大家一起赚钱，感情的大道理，好像就没有你做不成或不懂的。
你厉害的让人觉着有点不真实，可刚刚你跟我说，你其实也不会谈恋爱，我忽然就感觉到你是实实在在的。”
李貌默然，以如今的心态回忆一番过往的所作所为。
然后，他悚然发现自己好像不仅仅是在爱情方面存在问题。
重生以来，他好像都太傲慢了。
傲慢的觉着所有的事都应该按照自己的规划走，傲慢的控制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并且傲慢的觉着自己没错。
因为他的潜意识认为：我可是重生者哎，我有前世的经验，这么走肯定没问题。
比如张强，自己为了不让他抽烟，提前给他撮合了个女朋友管着。
可这么做，他前世爱着的老婆呢？让张强戒烟就非得给他搞个女朋友？他们以后就一定会幸福？他们要是不幸福，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
而后，他又霍地想起了那个被刘开勋杀掉的学生，前世那人肯定没死，因为作案地点上一世是在乡下。
自己救了大玉和若干人，可终究还是间接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没有谁是该死的，好几条人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
如果他没重生，如果他对一开始的剧本不了解，那他不会有丝毫愧疚感。
可是他偏偏知道原来的剧本，知道因为自己的插足和扇动的翅膀，原本一个不应该死去的人死了。
可笑的是，他之前还一直觉着这是对的，光想着自己救下了前世要死的七个人而得意洋洋，却忽略了这辈子牺牲掉的这个人。
李貌脑子一团浆糊，一会觉着自己是对的，一会又认为自己错了，只觉着这是个永远解不开的悖论。
楚红玉没注意到男朋友的异样，继续道：“而且，你刚才的道歉也格外不一样，以前你跟我道歉，好像是觉着应该那么做才道歉，今天却，嗯，更真诚！”
说完，半天没听见男朋友的声音，她抬头见他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晃了晃他胳膊，“怎么了？在想什么？”
李貌回过神，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涩声道：“姐，我，我想去看看那个被刘开勋杀害的学生。”
大玉盯着小貌的眼睛，发现了藏在其中的愧疚，紧了紧他的手，应道：“好！我陪你一起！”
……
距离那件案子过去已经有好几个月时间，李貌并不知晓那学生的家庭信息，只能给关大爷打了个电话询问。
待赶到那个小区已经是傍晚，李貌停在小区门口，却突然退缩了。
他们现在上门能做什么？
无力的言语安慰几句？
这有什么用？！能减少这家人心中丝毫的痛苦么？
这只会勾起他们不好的回忆罢了！
“算了！回去吧！”李貌耷拉下肩膀，有气无力道。
“好！”大玉只是牵着小貌的手，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沉默着往回走了几步，迎面走来一对母女。
母亲面容憔悴，黑发间隐约可见一撮撮白色，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加白色短袖，她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位扎俩小辫子，穿着黄色碎花裙子的可爱小姑娘。
“妈妈，的的怎么还没回来，他都好久没来接窝了，是不是把窝给忘了呀？”约莫四五岁小姑娘扬起小脑袋，天真无邪看着妈妈，奶声奶气问。
妇女松开女儿的手，扶了扶肩膀上小小的粉红色书包，又紧紧牵住小女儿的手，“哥哥去上大学了，要好长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可是都已经好长好长了……”小姑娘不开心的低头看着脚尖，右手握着个红色的吸吸果冻。
妇女没说话，只是神情更落寞了，背好像也更弯了，眼睛亦隐隐有水光闪烁。
李貌从见到这对母女开始，就立在原地没动弹。
擦身而过时，由于小姑娘低头没看路，右手不小心轻轻蹭到了李貌，手上的红色吸吸果冻没拿好，掉落在地。
他连忙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果冻，递给小姑娘，哑着嗓子开口道：“给！”
“谢谢的的！”
小姑娘伸手接过。
果冻不大，她的手也不大，刚刚好能拿住。
“谢谢！”那母亲也道谢。
李貌见她没认出自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母女往后走了没几步，他就听到了哭声，是那个小姑娘的。
“妈妈，呜呜呜，窝要的的，窝要的的跟窝一起睡觉觉，呜呜呜呜，的的再不回来，窝给他的果冻就要坏掉了……”
哭声渐渐变小，不是停止了，而是那对母女走远了。
李貌立在原地，没敢回头，更没敢追上去。
楚红玉目送那对母女走远，然后回过头，看向男朋友，想说些什么，可却忽地愣住了。
夕阳灿金色的阳光铺在小貌脸上，她清晰的瞧见了一颗金黄色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到下颚，清晰的留下一道泪痕。
“小貌哥哥，你，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