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月十五一早,燕南回便到姜家老宅接上萧岚,这次萧岚只带了叮叮,萧岚发现去皇宫赴宴,带谁都不如带武功最高的叮叮合适。
待燕南回到御书房之后,萧岚独自一人漫步于御花园之中,尽情欣赏着满园争奇斗艳的繁花。微风轻拂,送来阵阵馥郁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循声望去,只见花园中的亭子内,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正怒气冲冲地斥责并鞭打着下人。那下人的哭喊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听起来甚是凄惨。
原本,萧岚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继续安静地赏花。然而,那个领头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竟有意朝她走来,脸上还挂着一丝挑衅与傲慢的神情,仿佛要在萧岚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眼见那女子越走越近,萧岚眉头微皱,迅速向身旁的贴身侍女叮叮递了个眼色。叮叮瞬间心领神会,当即提高嗓音喊道:“岚郡主,时辰可不早啦,咱们还是赶紧回宴席去吧,要不然一会儿肃王殿下找不到您,怕是又要焦急万分了!”
叮叮的话音刚落,那名世家女迈向萧岚的脚步猛地一顿,随后目光落在了萧岚身上。短暂的对视后,那女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低下头来,转身带领着一众随从匆匆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不敢再有丝毫停留。
对于这样的场景,萧岚只是轻轻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向来不爱插手他人之事,尤其是这种豪门贵族之间的纷争。于是,她也不再理会亭子里仍在哭泣的下人,带着叮叮悠然自得地朝着宴席所在之处走去。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很快便消失在了花丛小径的尽头。
萧岚并没有急着前往宴会现场。毕竟像这样的宴会,如果去得过早,难免会遭人耻笑,被指责没有见过世面;可若是去得太迟,尤其是等到帝后都已到场之后才现身,万一恰好碰上他们心情不佳,那给自己安上个大不敬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面对这些繁文缛节,萧岚心中着实感到烦闷不已。想当年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常常因为受不了宫中的种种约束,没事儿总喜欢往外跑。
此刻,萧岚悠然地坐在宴会前的花厅里,轻抿着香茗。不多时,竟意外地遇见了几位熟人——工部尚书的夫人以及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说来也巧,这几位皆是梧桐居的常客兼大会员呢!既然如此有缘在此相遇,大家自然免不了要寒暄一番,相互聊聊近来的趣事。时光就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眼看着时辰将至,众人方才结伴一同走进了宴会厅。按照宫廷规矩,萧岚顺理成章地坐到了燕南回座位的下方。
坐下之后,萧岚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特意留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原来她坐的是第四桌,目光再往前移去,不出所料,大皇子燕振全已经回来了,而皇帝下首的那一桌明显空着,想必那便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座位。萧岚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猜测没过多久便得到了证实。
先是佟妃款款而来,仪态万千地坐在了皇帝位置的左手边。不多时,皇后也在众人的簇拥下现身了。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皇后前来的时候竟然还带着一名年轻女子。萧岚好奇地抬眼望去,发现此人并非上辈子的那位太子妃。对于这个陌生面孔,萧岚在上辈子从未见过。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她还是迅速收敛心神,随着众人一同起身向皇后行礼请安。待皇后入座示意大家免礼后,萧岚才重新落座。
此时,主位之上的皇后将目光投向了佟贵妃高高隆起的腹部,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佟妃妹妹,瞧你这胎怕是已有七个月了吧?”
听到皇后发问,佟贵妃微微欠身,恭敬地回应道:“回娘娘的话,确实已满七月了,再有两个月左右便要临盆生产。这段日子以来,承蒙娘娘诸多照拂关怀,妾身感激不尽。”说罢,佟贵妃垂眸颔首,看似温顺谦卑,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其实佟妃的言语中也在提醒了皇后,不要忘记皇帝对皇后和叶贵妃的警告,若是伤了佟妃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就不用再做了。
这边皇后听闻此言后,心中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只见她美眸微转,目光如炬地望向萧岚,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道:“岚郡主啊,本宫可是有所耳闻呐,据说你近日来在京城之中大肆购置了不少铺子呢!”
此时的萧岚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冷不丁地被皇后点名,不由得浑身一震,匆忙抬头看向皇后。待看清来人之后,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皇后莫不是寻不到自家未来婆婆的短处,故而将矛头转向自己来了?想到此处,萧岚不敢怠慢,赶忙站起身来,向着皇后盈盈一拜,并恭声说道:“启禀娘娘,此事确实不假。不过臣女之所以能够有此举动,全都是仰仗陛下之洪福齐天、皇威浩荡;亦是得益于咱们大夏国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呐!正因如此,臣女才有机会与能力去置办些许产业罢了。只是……”说到这里,萧岚故意停顿下来,抬眼偷瞄了一下皇后那副急切追问的模样,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这老妖婆,可真是个会无事生非之人!
“只是如何呀?”皇后见萧岚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顿时好奇心大起,忙不迭地追问道。
“实际上呢,这一切都是因为臣女我的母亲啦!她常常教导我说呀,可千万不能依仗着自家祖父的崇高声誉就肆意妄为哦。毕竟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啊,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那可是至关重要的呢,只有如此,将来嫁到夫家去之后才能真正赢得尊重和认可哟。
所以嘛,母亲告诉我说,既然我有幸能够嫁入这尊贵无比的皇家,那就务必要以娘娘您为榜样好好学习才行呐!虽说论及贤惠端庄之态可能难以与皇后娘娘您相媲美,但最起码也要做到能够自食其力、赚取钱财吧?这样一来,即便自身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多多少少也算是有所弥补啦。”
萧岚一边说着,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自从知晓自己的母亲竟然曾是皇帝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后,她便变得越发胆大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知死活了。她心里暗自思忖着,如果皇后胆敢对姜霓凰降下罪责的话,那可得先看看皇帝是否应允呢!而且呀,萧岚更是打赌认定皇后肯定清楚皇帝年轻时曾经钟情于自己的母亲。
果不其然,当皇后听完萧岚所说之话后,尽管心中怒火熊熊,但终究还是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出来。然而,她那深深嵌入掌心的指甲却无情地将她内心真实的情绪暴露无遗。
就在刚才,萧岚表面上看似是在夸赞皇后温婉贤良、母仪天下,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这番言语实则充满了冷嘲热讽。谁不知道,这位皇后当年不过是凭借着娘家林家的势力,才得以从原本的太子侧妃一跃成为如今这高高在上、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后位?
想到此处,皇后心中的愤恨愈发难以遏制。尤其是近日来,佟殷殷仗着怀有身孕,使得自己对她诸多忌惮而不敢轻易有所动作。没想到现如今连佟殷殷的儿媳妇萧岚竟然也敢如此嚣张跋扈,仗着自己乃是八柱国的孙女就敢公然对她这个皇后明讥暗讽!
一想起此前太子曾向自己吐露心声,表示中意萧岚,并不想迎娶林家的女儿时,皇后便不禁怒从中来。当时的她毫不犹豫地厉声呵斥了太子一番,毕竟一个已然被赐予婚事给肃王的女子,又怎能再有机会成为堂堂太子妃呢?即便未曾有过这桩赐婚之事,单看今日萧岚这般放肆的行径与做派,皇后心想:哪怕给自己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进家门啊!
就在皇后独自一人在那里暗自生着闷气之时,忽然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皇帝燕祯便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跟随在燕祯身旁的并非太子,而是一个身材魁梧、相貌硬朗的大汉。然而,当众人定睛细看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人与皇帝燕祯竟然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萧岚也不禁好奇地凝视过去,待她看清那人面容之后,心中不由得一震——原来这位大汉正是燕振全!
而在皇帝和燕振全身后紧跟着的,则依次是太子燕景天、五皇子肃王燕南回以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在众多大臣面前露过面的三皇子燕凛丰。
待到众人行完礼数之后,只见燕凛丰和燕南回一同朝着萧岚所在的桌子走了过来。燕凛丰先是微笑着向萧岚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岚郡主,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我听闻您今年过年回到了西吴州,如果我能早些知晓此事,定会告知我的表弟,让他与您结伴一同归来。想当初,咱们可都是一块儿进京的呢。”
萧岚心中暗自咒骂起来:“好啊!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撕破脸皮,简直无耻之极!”果不其然,燕凛丰的话音刚刚落下,整个宴会现场便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燕南回眼见自己的未婚妻受到这般羞辱,顿时怒不可遏,他紧紧握住拳头,正欲冲上前去与对方理论甚至动手,却被一旁的萧岚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只见萧岚面不改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她直视着燕凛丰,缓缓开口道:“三皇子真是太客气了。当时我确实因为急于赶来学院报到,所以才搭乘了令表弟的船只。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艘船竟是属于叶家所有。再者说,三皇子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我可是支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呢——整整三百两银子,用来包下了贵船的二层船舱。难不成如今叶家已经衰败至此,连这点小钱都要想方设法地再次讨要一遍么?”
事实上,当初的萧岚压根就没有真正拿出那么多银两来。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充满了戏剧性。就在后来,当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所乘坐的船只竟然隶属于叶家时,心中不禁一动,瞬间想出了一条妙计。于是乎,她毫不犹豫地当着众多人的面,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叶元东一沓厚厚的银票。
之所以要这么做,原因其实有二。其一呢,自然是想要尽量避免在今后的日子里与叶家发生任何不必要的纠葛以及麻烦啦。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一堆烦心事不是吗?其二嘛,则是因为萧岚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非常确定叶元东肯定不会把当天的实际情况如实告诉燕凛丰。
果不其然,燕凛丰听到萧岚这番话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懵圈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过好在他到底也是上辈子当过皇帝的人呐,很快便回过神来,并连忙开口说道:“岚郡主啊,您怎么能这样行事呢?此次我在寺庙中静心清修之时,碰巧遇到了我的表弟,这才知晓原来郡主您之前可是与我那表弟有着婚约在身的呀!”
“啥?”只见萧岚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故意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大声喊道,“我除了被当今圣上亲自赐下婚事之外,何时曾与您的表弟有过婚约啊?三皇子殿下,您可不能这般信口胡诌、红口白牙地乱说一通哟!倘若真是如此,那本郡主可得去恳请陛下为我主持公道了!”
“在此之前,我的舅舅本已与您的祖母定下了婚约。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尚未来得及进行合八字这一重要仪式,我的这位皇弟便心急火燎地向父皇请求迎娶于您。”
近段日子以来,燕凛丰可谓诸事不顺。原本每隔半年,叶家都会送来整整一百万两银子作为他的生活费用,但如今这笔款项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无踪。更为糟糕的是,据舅舅透露,由于萧岚一下子拿走了高达百万两的黄金,日后恐怕也难以再继续提供如此巨额的资助了。正因如此,燕凛丰在朝堂之上的境遇变得越发艰难起来。面对这一连串的挫折与困境,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终于,在今日,燕凛丰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即便明知此举很有可能会招来父皇的斥责甚至怪罪,他依然决定孤注一掷,誓要毁掉萧岚的名誉。
而站在一旁的萧岚,自然将燕凛丰那副几近癫狂、犹如陷入魔障一般的模样尽收眼底。但她又岂是那种任人欺凌而默不作声之人?既然对方已然主动挑起事端,若自己不予以反击,岂不是有失自己一贯的行事作风?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只见萧岚突然间扯开嗓子高喊一声:“不好啦!有鬼啊!”紧接着,她身形一闪,如疾风般朝着帝后所在的那一桌飞奔而去。待到临近之时,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径直跪在了皇帝燕祯的面前。随后,她抬起头来,眼眶微红,满脸委屈地哭诉道:“陛下啊,臣女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这般闹腾的呀。可谁能想到,三皇子竟然像发了疯似的,臣女着实是被吓得不轻呐!”
燕祯方才正与皇后以及佟贵妃讲述着燕振全的身世背景,并打算过一会儿将其引荐给宴会中的其他众人。此刻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话题之中,以至于完全没有留意到就在刚刚,燕凛丰与萧岚之间的对话内容。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萧岚竟然会突然如此行事。不过,燕祯深知以萧岚平日里的为人处世,断不会有意为之,遂关切地询问道:“郡主这是怎的了?快快起身,把事情讲清楚。”
只可惜,这次燕祯着实是猜错了。萧岚此番举动,恰恰正是蓄意而为。但见萧岚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提高嗓音大声说道:“适才三皇子竟对臣女言道,他那表弟与臣女早已有婚约在身,且此婚约乃是由臣女的祖母所定下。然而,陛下明鉴呐!臣女的祖母早在臣女父亲年仅四岁之时便已仙逝,此事想必朝堂之上诸多人士皆有所耳闻。毫不夸张地讲,臣女的祖母离世之际,甚至根本无从知晓日后还会有臣女这般孙女降世呢,又怎能替臣女定下婚事呢?依臣女之见,这三皇子莫非是撞邪上身、神志不清,才会在此胡言乱语不成?”
“我说的不是你亲祖母,是萧侯的继室。”燕凛丰没想到萧岚刚跑到自己父皇面前说这事,于是也赶忙过来解释。
“我祖父没有娶过继室呀,三皇子,难道是你给我祖父娶的?可是我祖母走的时候,好像贵妃娘娘也才两三岁吧,三皇子莫不是魔障了?”萧岚才不惯着燕凛丰,惹了自己就别想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