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时候,江亦行手里多了条黑色布带,他含笑看着落落,
“委屈一下姑娘。”
落落任由他给自己蒙上双眼,而后有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亦行微微一怔,隔着衣裳,那切实的寒凉透进他的掌心。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一切动静甚至风声都在落入她耳中时放大,包括隔着手腕衣料传来的温度,她冷笑一声,
“大人难道忘了,我是习武之人。”
“哦?”江亦行错愕,恍然尴尬一笑,嘴硬道,“虽是无用功,也好比什么不做好。”
他顿了顿,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一分力度,虽是习武之人,这手腕还是同女子一般纤细,盈盈一握,正正好。
只听得房门的开合声,而后一声轻微的咯吱声,再是一声重物挪动的闷声,
落落唇角一勾,无情的揭露,“大人的住所还建了如此繁琐的暗道。”
“哈哈……”江亦行轻笑两声,懊恼又无地自容,自己带着她出府门,而后上了马车,转了一大圈从后门回来,居然还是失败了,
“其实,姑娘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他何时这么丢人现眼过!
不过,好在,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和这个女人为敌,这可不是个好应付的对手,更何况,她真正的实力,自己还没有见识过。
落落歪头,似在看他,“大人觉得这条布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江亦行松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眼前是一间雅致的书房,暗门藏在整扇书架的后头,落落随他进去的时候,身后的暗门随即关闭。
本是漆黑一片的地方忽然灯火通明,这应该是某种机关牵制着墙壁上的烛台。
江亦行带着她拾阶而下,本以为这里只是个密室,事实却让落落大开眼界,沿途走过的是一间间囚室和刑房。
看来整个梅花邬的下方都是空的,大理寺牢狱关押的恐怕都是些不足轻重的普通犯人,所以才防卫薄弱,让她两次如入无人之地!
正想着,江亦行已经在一间刑房停下。
推开石门,落落才明白为何来时的一路未曾听见半点声音,非是囚室没有人,而是墙厚数尺,隔着墙根本听不到里面一丝丝声音。
刑室里,墙上一个浑身满是血污的男人被锁链牵制住四肢,听见动静,他缓缓抬眸望向来人。
落落仔细看了他两眼,惊愕道,“林杨县县令?”
就在不到两日前,她还在林杨县见过这人,不对……
她见到的林杨县县令是假的,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江亦行从她细微的神色里已经看出出处,“姑娘真是聪慧!”
神色微微凝滞,落落笑了,
“想来能让人毫无察觉的易容术只有白面书生了,我还真是后悔没撕下他的脸皮一睹真容。”
江亦行依旧噙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配上那张人畜无害的俊容,温柔如斯的凤眸,很容易让人沉迷,继而轻而易举地信任他,可落落不是旁人,这个世上能让她毫无戒备的人屈指可数!
江亦行轻笑一声,“说来,能结识百面书生,是何其有幸!”
江湖中,隐藏着一位传奇人物,人称“百面书生”。他非但满腹经纶,更兼有一项惊世骇俗的绝技——易容术。这易容之术,非比寻常,不仅能改变身形、容颜,更能模仿声音气质,让人真假难辨。
“百面书生素来行踪诡秘,江湖对他唯一的信息就是易容绝技,竟是大人的人。”落落看着眼前这张惑人心神的面容,直觉不简单!
江亦行凝眸,温柔含笑,“姑娘的地位在我这可是举世无双的!”
此前,他对她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江湖搜集的情报和时将军的口述,所有的信息归结起来,只知道了一件事——武功深不可测!
谁会想到那个面纱下的女子是如此妙龄?又是如此独特的美人呢?
他抬步走出刑室,“林杨县一旦有动静,我会通知姑娘。”
落落开门见山,“大人应该知道一件事,有些事大人在我口中不可能得到。”
“今日太晚了,姑娘回去好好歇息。”话落,江亦行吩咐秦浩送落落回沈府。
目送着她离开,江亦行又兀自坐下饮茶,惬意悠然。
“大人,我们是不是派个暗卫跟着?”墨川道。
“不必。”江亦行唇角勾笑,“这样的高手,这样的美人,动武用强都是下下策!”
“大人的意思是?”墨川挠着后脑勺,一脸不解。
“女人不都一样吗?你觉得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女人为你所用呢?”江亦行问。
“美男计?”墨川愕然,“可……虽说道理是这样,但大人从不近女色,未必能拿下她。”
呵呵……江亦行斜眼倪着他,“论皮相,论手段,或是地位,你觉得你家大人要什么没有?”
女人在乎的不就是这些!
——
落落是自己离开的,她并没有回沈尚书府。
外面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温香暖玉般的床榻,令人不自觉地犯困,她缓缓合上双眸,不一会儿便进了梦乡!
酥麻的痒意如同晨曦中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眼脸,让她不由自主地缓缓睁开双眸。
眼前,一张妖艳绝伦的脸正俯身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越娘圆润的指腹轻柔地在她脸上游动,“小美人,睡得可好?”
落落重新闭上双眸,伸手一把将半伏在自己身上的妖孽拉在身边躺下,
“越娘,大理寺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娘不安分地探起身子,侧身躺着,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她小腹上,“你可别被他那张国色天香的脸给骗了!”
国色天香?落落嗤笑一声,但想想这个本该用在女子身上的词用在他身上,好像并不违和!
“这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数百,我呢?也大概能探透其一二来,可这江亦行可不是简单的主,二十二岁,血气方刚却不近女色,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越娘不由地抬手抚摸着自己这张倾城之貌,秀眉微蹙,
“他竟一个正眼都未看过我!”
揉着惺忪的睡眼,落落微掀眼帘剜了她一记。
这可不是她想知道的!
越娘泄气道,“我知道的不过片面,对你没有用。”
落落倒并不意外,对于江亦行?
二十二岁的年纪不仅安稳地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坐了五年,朝中更是无人敢招惹,他的城府和手段怎能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