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绥肆微微仰头,星眸之中倒映着君随那满含柔情的眼神,略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轻声说道:
“若能回到过去,我定带你一同去看看。
往昔的岁月里,有我年少时的壮志豪情,也有诸多难忘的旧景。
若你能在旁,定能让那些记忆更加鲜活。”
君随心头猛地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紧紧握住云绥肆的手。
那温热的触感仿佛是此刻他内心唯一的慰藉,缓声道:
“即便回不去,能听到你说这些,我也满足了。
你的过往于我而言,就像是一幅被岁月尘封的画卷。
仅仅是听你描述,我便能在心中细细描摹出那些画面,与你一同感受那曾经的喜怒哀乐。”
云绥肆微微颔首,眉峰之间悄然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然染上了几分沉痛:
“可是好景不长,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
他接受了一项极为危险的卧底任务,深入虎穴去探寻一个庞大犯罪集团的核心机密。
父亲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过人的胆识,一步步取得了敌人的初步信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的身份竟被曾经的队友泄露。
那叛徒为了一己私利,将父亲的卧底信息和盘托出。”
云绥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关节泛白。
“父亲瞬间陷入绝境,被犯罪集团的人严刑拷打。
那些残忍的暴徒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他,试图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情报。
他们用烧红的烙铁烫在父亲的肌肤上,每一寸都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打断他的骨头,让他在剧痛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父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原本坚毅强壮的身躯变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但他始终紧咬牙关,未曾吐露半个字。”
君随听得心疼不已,他将云绥肆拥入怀中,想要给予他一丝温暖与力量,轻声安慰道:
“阿肆,那些痛苦都已过去,你父亲是真正的英雄。”
云绥肆在君随怀中微微颤抖,沉浸在那悲痛的回忆里,久久难以平静。
云绥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接着说:
“就在父亲奄奄一息之际,也是其他的队友们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的巢穴。
他们与犯罪分子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枪林弹雨中,队友们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了能救出父亲。
最终,他们拼了命才把父亲从那人间炼狱里带了出来。”
云绥肆的声音有些哽咽,“当父亲被送到医院时,我和母亲守在急救室外,那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紧紧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冷汗,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无助。
我心急如焚地在那狭小的走廊里来回踱步,耳朵贴在急救室的门上,想听清里面的动静,却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那时,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和无力。
那一刻,我满心都是懊悔,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医生。
能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把父亲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君随轻轻抚摸着云绥肆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柔声道:
“阿肆,你已不必再自责,那并非你能掌控之事。
你父亲的英勇和坚韧令人钦佩,而你也在之后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成为了能救助他人的人。”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我的父亲。”
云绥肆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一片在秋风中飘摇的落叶,透着无尽的凄凉与哀伤。
“在那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后,医生满脸沉重地走了出来。
我和母亲瞬间围了上去,可从医生的眼神里,我就知道,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父亲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身体被各种管子连接着。
他的眼睛紧闭着,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沉睡。
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可那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让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君随紧紧地将云绥肆搂入怀中,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那颗冰冷破碎的心。
云绥肆微微颤抖着身躯,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与怅惘,缓缓说道:
“他执行任务前特意告诉我,他和母亲一直忙于工作,一家人不曾好好在一起吃饭,这次结束后带家人去旅游,满足我的愿望。
那时候的他,眼神里满是对任务的坚定,却也藏着对家庭的愧疚与温柔。
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每日都在倒数着他归来的日子,甚至已经开始规划我们的旅程。
想象着我们一家三口在海边漫步,在山林中穿梭,在古老的街巷里探寻美食。
我还想着要给他和母亲拍很多很多照片,记录下那些珍贵的瞬间。
可谁能想到,那简单的约定,竟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说到此处,云绥肆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君随的衣衫。
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承载着他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云绥肆在君随怀中泣不成声,许久之后,才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悲痛与绝望,继续说道:
“在给父亲举行葬礼后,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又遭受了更为沉重的打击。
母亲,身为警察的她,被那些恶徒报复了。
是那犯罪集团残留的毒瘤,他们因父亲的卧底行动而被捣毁了大部分势力,便将仇恨都宣泄在了我们家人身上。
母亲一生坚守正义,在警队里破获无数案件。
她无畏无惧,可没想到,竟会因这黑暗势力的反噬,遭遇如此厄运。”
云绥肆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
“那段时间,母亲本就因父亲的离去而精神恍惚,他们便趁此机会对母亲下手。
那天,母亲像往常一样出门,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被他们暗中埋伏突袭。
尽管母亲奋力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
他们用手铐铐住母亲,对她肆意辱骂殴打。
我赶到时,只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母亲躺在冰冷的地上,警服被撕破,脸上满是淤青和血痕,头发也凌乱不堪。
她的眼神中仍透着不屈,却已无力回天。”云绥肆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干涩,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一般,“我抱起母亲,拼命地呼喊她,可她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而我的心,也随着她的离去一同死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黑暗彻底吞噬。
曾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彻底毁于一旦,只剩下无尽的仇恨与痛苦在心中蔓延。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父亲被队友背叛。
那个叛徒,将父亲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毁了我们整个家。”